小木從洛恩身后探出頭,綠瑩瑩的眼睛瞪得溜圓,頭頂的綠發梢隨著動作輕輕晃動,小手輕輕拽了拽五特的衣角:“五特哥哥,它會咬人嗎?身上的花紋和我見過的海蛇不一樣,長得好特別呀。”
五特笑著拍了拍小木的頭,看著機器蛇完成最后一處清理——它順著機器人的手臂爬回肩部,重新收縮成環形合金裝置,卡扣“咔噠”一聲扣緊,與原本的機身完美貼合。“它是機器人自帶的‘清障修復單元’,靠靈絲弦編織的清潔束處理外殼污染物,噴嘴輔助修復,沒攻擊性。”
“真先進!”房吉湊過來,指尖輕輕摸著恢復原狀的合金環,指腹能感受到金屬的冰涼與細膩,滿臉羨慕,“要是咱們陽光城的法器也能有這功能就好了,每次戰后清理法杖上的死氣,都要耗費半天圣光。”
眾人說笑間,中控屏突然亮起滿格的淡藍光,能量充能完成的提示音輕響,屏幕上彈出“核心能量100%,戰斗系統就緒”的字樣。五特收起剩余的兩張陽光符,塞進腰間的能量囊里,眼神一凝:“能量滿了,出發去密道。”
一行人很快來到西北山谷的密道入口,亂石堆后的山壁上,那道詭異的陣法紋路仍在微微泛著黑氣,紋路間流淌的死氣如同凝固的墨汁,與周圍被凈化的清新空氣格格不入。五特率先上前,額間光暈驟亮,二十余道靈絲弦如透明的利刃,早已借著之前鉆開的裂縫探入陣法內部,此刻正隨著他的意識輕輕震顫,每一道絲線的末端都附著著微量靈能,標記著陣法的能量節點。
“大家退后些,陣法破碎時可能有能量沖擊,小木躲到我身后。”五特叮囑一聲,側身將小木護在身后,指尖凝出淡藍鋒芒——靈能在指尖匯聚成細如發絲的刃尖,隨著他的手腕微動,“弒殺懲戒·手指切割!”
細微卻凌厲的能量刃順著靈絲弦的軌跡,精準刺向陣法的薄弱節點,“嗤嗤”聲中,原本泛著黑氣的紋路光芒開始紊亂,如同被打亂的脈絡。可這陣法韌性遠超預期,切割了數下竟只裂開幾道細縫,黑氣反而順著裂縫向外溢散了幾分,五特眉頭一皺,指尖能量驟然轉盛,淡藍鋒芒裹上一層灼熱的金光:“弒殺懲戒·手指烈焰!”
金色火焰順著靈絲弦燒向陣法,溫度瞬間攀升——1000度時,陣法紋路開始微微發燙,黑氣蒸騰速度加快;1500度時,山壁上的巖石被烤得泛起紅光,陣法發出“滋滋”的痛苦聲響;升至3000度時,火焰如細小的火龍,死死纏在陣法紋路之上,高溫讓周圍的空氣都開始扭曲,眾人甚至能感受到撲面而來的熱浪。
不過幾分鐘,原本堅固的陣法終于支撐不住,發出一聲沉悶的碎裂聲,紋路徹底崩斷,化作漫天黑氣消散在空氣中,山壁上只留下幾道被烤得焦黑的痕跡。
“走!”五特率先鉆進裂開的密道入口,入口寬約一米,剛好容一人通過,他抬手激活靈智核的探照功能,淡藍光束照亮前方的黑暗;小木仗著身形小巧,緊隨其后抓著他的衣角,綠發梢在光束下泛著微光;洛恩、房吉、凱倫跟在中間,三人分別握著圣光法杖、能量匕首和火焰法杖,警惕地掃視著四周;大長老斷后,掌心始終凝著一團圣光,隨時準備應對突發狀況。
密道內部岔路縱橫,墻壁上刻滿了古老的亡靈符文,符文表面蒙著一層厚厚的灰塵,卻仍能感受到殘余的死氣,空氣中彌漫著一股壓抑的霉味,混雜著淡淡的血腥味。眾人踩著碎石前行,腳步聲在密閉的空間里回蕩,顯得格外清晰。
走了約五十米,前方豁然開朗,出現一間寬敞的石室——石室高約三丈,面積足有半個籃球場大小,地面鋪著青黑色的石板,石板縫隙里滲著黑色的粘液,散發著腐臭的氣息。石室兩側的墻壁上,粗如手臂的黑色鎖鏈牢牢捆著三名氣息奄奄的低階亡靈法師,他們的法袍破爛不堪,露出的皮膚上布滿青黑色的瘀傷,魂火在眼眶中微弱地跳動,如同風中殘燭,顯然已被囚禁了許久。
而正中央的石壁上,一道瘦弱的身影被四條更粗的鎖鏈釘在上面——鎖鏈穿透了她的肩頭和腳踝,傷口處凝結著黑色的血痂,泛著死氣的膿液順著鎖鏈緩緩滴落。她披散著花白的頭發,發絲糾結在一起,沾滿了灰塵與血污,勉強能從發絲的縫隙中,看到一張布滿傷痕卻依稀能辨清輪廓的臉——眼窩深陷,顴骨高聳,嘴唇干裂得滲著血絲,卻難掩眉眼間與房吉極為相似的輪廓。
“娘——!”房吉的聲音瞬間哽咽,像被什么東西堵住了喉嚨,腳步踉蹌著就要沖過去,眼眶瞬間紅透,淚水毫無預兆地滾落,砸在石板上濺起細小的水花。
可就在這時,石壁上的女人像是被這聲呼喚喚醒,猛地抬起頭,渾濁的眼中閃過一絲慌亂,隨即化為極致的哀求——她拼盡全力,脖子微微轉動,對著房吉輕輕搖了搖頭,幅度很小,卻帶著不容錯辨的警示。那眼神里滿是痛苦與掙扎,分明是在說:別認我,你現在是陽光城的核心弟子,我是亡靈法師,認了我,會毀了你的!
房吉的腳步猛地頓住,伸出的手僵在半空,指尖微微顫抖,滿心的激動瞬間被迷茫與痛苦取代,淚水順著臉頰滾落得更兇:“娘……你為什么……為什么不認我……”他的聲音帶著哭腔,充滿了不解與委屈,從小到大對母親的思念,在此刻化作尖銳的刺痛,扎得他心口發悶。
五特眼疾手快,上前一步輕輕按住房吉的肩膀,掌心傳來的力量帶著安撫的意味,他給了房吉一個沉穩的眼神,隨即轉向那三名被捆的亡靈法師,聲音平靜卻帶著穿透人心的力量:“不管是人還是亡靈法師,都有好有壞。你們看這三位——”他抬手指向兩側的亡靈法師,“渾身死氣被抽干,關節處還有被鞭打的傷痕,顯然不是作惡的那類,反而更像受害者;而房吉的娘吉娜,就算她是亡靈法師,被釘在這里受死氣侵蝕、遭鎖鏈穿骨,若真是和莫克同流合污,又怎會落得這般下場?”
他的話故意說得不大不小,剛好能讓石壁上的吉娜聽清,同時微微側身,用只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低語:“她搖頭,是怕自己的亡靈法師身份連累你。你看她的魂火——”五特用眼神示意房吉看向吉娜的胸口,“已經微弱到快撐不住了,再拖下去,就算解開鎖鏈,她也撐不了多久。亡靈法師里也有好人,她是你娘,這就夠了。”
房吉順著五特的目光看去,果然看到母親吉娜的胸口處,一團微弱的魂火在死氣的包裹下,幾乎要熄滅,每一次跳動都帶著艱難,身上的死氣正順著鎖鏈穿透的傷口,一點點侵入她的經脈。他咬了咬牙,牙齒咬得咯咯作響,淚水更兇,卻猛地挺直脊背,掙脫五特的手,一步步走向石壁,每一步都走得異常堅定:“娘,不管你是陽光城的人,還是亡靈法師,你都是我房吉的娘!我是房吉,我來救你了!”
石壁上的吉娜渾身一顫,肩膀劇烈地抖動起來,淚水終于從眼角滑落,順著布滿皺紋的臉頰流下,在灰塵覆蓋的臉上沖出兩道淺淺的淚痕。她原本黯淡的眼中閃過一絲光亮,嘴唇動了動,似乎想說什么,卻因為太久沒說話,只能發出一聲低低的嗚咽,像是委屈,又像是欣慰。
旁邊的三名亡靈法師看到這一幕,渾濁的眼睛里泛起異樣的光芒,其中一人艱難地抬起頭,沙啞著嗓子開口,聲音如同被砂紙磨過:“你……你是吉娜的兒子?”
房吉回頭,不解地看著他,淚水還掛在臉上:“你認識我娘?她叫吉娜?”他從小只知道母親的名字里有個“娜”字,卻從未聽人完整叫過。
那亡靈法師苦笑一聲,牽動了身上的傷口,疼得他齜牙咧嘴,卻還是堅持著說道:“我們……我們都是被莫克抓來的。你娘吉娜,確實是亡靈法師,但她從不肯參與煉制水鬼、吞噬生魂的事,還偷偷放跑過被抓的凡人……莫克說她是叛徒,把她關在這里,抽她的死氣滋養潮汐玄陣……”
石室里的空氣仿佛凝固了,房吉的哭聲在密閉空間里回蕩,與吉娜壓抑的嗚咽交織在一起,聽得洛恩等人鼻尖發酸。五特抬手示意眾人稍退,給母子倆留出些許空間,自己則站在離石壁三步遠的地方,靈智核的淡藍光暈輕輕閃爍,警惕著石室四周的動靜——雖已破了陣法,但誰也不敢保證這密道里沒有其他埋伏。
吉娜看著兒子淚流滿面的模樣,干裂的嘴唇終于翕動著,擠出幾個沙啞的字:“小吉……別過來……快走開……”她的聲音像被砂紙磨過,每說一個字都牽扯著胸腔的傷口,魂火在眼眶中劇烈跳動,似是耗盡了全身力氣。
房吉腳步不停,走到石壁前,伸手想觸碰母親的臉頰,卻又怕碰疼她身上的傷口,只能懸在半空,淚水滴落在吉娜的手背上——那只手枯瘦如柴,皮膚青黑,布滿了陳舊的傷痕,指甲縫里還殘留著未洗凈的血污。“娘,我不走!我找了你十幾年,好不容易找到你,怎么會走?”
“傻孩子……”吉娜的眼淚流得更兇,渾濁的眼中滿是疼惜與絕望,“娘是亡靈法師啊……是陽光城的敵人……你認了我,會被人戳脊梁骨的,會被逐出陽光城的!”
“我不在乎!”房吉猛地搖頭,聲音帶著少年人的執拗,“大長老說過,判斷一個人好壞,看的是心,不是身份!五特哥也說了,亡靈法師里也有好人,娘你就是!”他轉頭看向五特,眼神里滿是堅定,“五特哥,你說對不對?”
五特緩緩點頭,走上前目光掃過吉娜身上的鎖鏈,又落在她青黑的皮膚和微弱跳動的魂火上,聲音沉穩:“房吉說得沒錯。莫克那家伙,已經被我殺了。另外,吉娜阿姨身上的死氣,我或許能想辦法去除,讓她逐步恢復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