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粒子砸在枯枝上,“簌簌”落了滿地。二冬腳下的積雪被靈智核輸送的能量烘得微微發融,每一步踏出去,都只留下半個淺淺的足印——能量順著脊椎往下淌,像溫熱的溪流漫過四肢百骸,九歲的身子輕得像片被風托著的雪,腳下的山路再陡峭,也成了平坦的坦途。
他迎著風往前跑,棉絮里的碎雪被體溫烘化,又在領口凍成薄薄的冰碴,可他半點沒覺得冷。靈智核在意識里亮著淡淡的銀光,像懸在黑夜里的星,不僅托著他的身子,還把周遭的動靜收得一清二楚:遠處山澗冰裂的“咔嚓”聲,雪地里田鼠鉆洞的細碎響動,甚至連頭頂云絮飄移的軌跡,都在意識里織成了一幅活的圖。
要是此刻有山民撞見,怕是要以為見了山神——這孩子穿著洗得發白的粗布衫,頭發上沾著雪沫,卻跑得比山里的黃羊還快,雪粒子在他腳邊濺起,竟追不上他移動的身影。二冬自己倒沒在意這些,只覺得胸口空蕩蕩的發慌,靈智核的微光也比剛才暗了些——從拖完鹿到現在,能量耗得太狠,身子也餓了。
就在這時,風里飄來一股干燥的土腥氣,不是雪地的寒氣,是山洞里特有的、混著枯草的味道。二冬腳步一頓,抬眼望去,只見右側山壁上凹進去一個黑幽幽的洞口,被半人高的枯柴擋著,不仔細看根本發現不了。他心里一動,閃身躲進洞口,剛站定,就聽見肚子“咕嚕”響了一聲。
手往懷里一摸,指尖觸到了油紙的觸感——是趙姐臨走前塞給他的麥餅,用油紙包了三層,還裹在棉襖最里面,帶著點體溫。二冬小心翼翼地把油紙拆開,麥餅還是硬邦邦的,卻透著股麥香,是黑山西村的味道。他掰了一小塊放進嘴里,慢慢嚼著,干硬的餅渣剌著嗓子,卻讓空落落的胸口踏實了不少。
吃完半塊餅,靈智核的微光又亮了些。二冬看著洞深處的黑暗,好奇心涌了上來——這洞看著不淺,說不定藏著什么。他沒敢貿然往里走,只閉上眼睛,讓靈智核的掃描范圍慢慢擴大:先是洞口的枯柴,接著是洞壁上的碎石,再往深處,是潮濕的泥土,還有……
突然,靈智核的微光猛地顫了一下,像是被什么東西引著,往洞最深處鉆去。二冬心里一緊,意識里的圖景驟然清晰——不是石頭,不是泥土,是一塊塊藏在巖層里的、泛著暗銀色的礦石,礦石里的成分順著掃描的軌跡涌進意識:鐵、錳,還有……鉻!這是共生礦!
是鉻鐵礦!
二冬猛地睜開眼,眼里亮得嚇人。他找了這么久,從黑山西村出來,頂著風雪走了這么多路,終于找到了!他剛要抬腳往洞里沖,指尖的銀光都繃得緊緊的,卻突然聽見洞外傳來一聲撕心裂肺的哭喊:“救命啊!救命啊——”
是個小女孩的聲音,帶著哭腔,還混著黑熊的低吼,隔著風雪傳進來,聽得人心里發緊。二冬的腳步一下子頓住,靈智核掃描的圖景還停留在鉻鐵礦的位置,可耳邊的哭聲像針一樣扎著他——救人要緊。
他沒再猶豫,轉身就往洞外沖,棉鞋踩在雪地上,連停頓都沒有。剛跑出洞口,就啟動了靈智核的能量加身,銀光順著四肢纏上來,身子瞬間輕了一倍。他閉了閉眼,掃描范圍瞬間鋪開:西南方向三百步外,兩道溫熱的軌跡,一道大的,是黑熊,還有兩道小的,是孩子。
“快!再快點!”二冬在心里催自己,腳下的雪被踩得“咯吱”作響,卻連一絲阻力都感覺不到。三百步的距離,放在平時要跑半柱香,可此刻他只覺得眼前的樹影飛快往后退,風雪都被甩在了身后,不過幾個呼吸的工夫,就看見了那片開闊的雪地。
眼前的景象讓他心都揪緊了:一只比他還高的黑熊正低著頭,前爪按在雪地上,腥臭的氣從嘴里噴出來,離一個躺在雪地里的小男孩只有兩步遠——那男孩臉色慘白,眼睛閉著,顯然已經昏了過去。旁邊的雪地上,一個穿著花棉襖的小女孩半臥著,褲腿上沾著血,雙手往前伸著,嗓子都喊啞了:“別碰我哥!別碰他!”
黑熊像是被她的哭喊惹煩了,抬起頭,喉嚨里發出“呼嚕呼嚕”的低吼,前爪往男孩身上探去。二冬甚至能看見黑熊爪子上的血痂,還有男孩頸邊被風吹開的衣領——那里有塊小小的長命鎖,和三冬的那塊很像。
沒時間了!
二冬的手一下子摸向腰間,把自制的鐵匕首的柄還帶著體溫。他沒工夫撿石頭,也沒時間想別的,只盯著黑熊的頭——靈智核瞬間鎖定了黑熊的太陽穴設定最穩定的拋擊路線,那里是最軟的地方。他攥緊匕首,手臂往后一揚,靈智核注射能量后,指尖的銀光順著手臂纏到匕首上,連刀柄都泛著淡淡的光。
“給我中!”二冬低吼一聲,手臂猛地往前甩。匕首像道銀線,劃破風雪,直往黑熊的太陽穴飛去。只聽“砰”的一聲悶響,匕首扎進黑熊的頭里,黑熊的身體猛地一僵,前爪停在半空中,接著就“轟隆”一聲倒在雪地上,龐大的身子砸得雪沫子濺起半人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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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地里瞬間靜了下來,只有風雪吹過的“嗚嗚”聲。小女孩還保持著伸手的姿勢,眼淚掛在臉上,凍成了小冰珠。她先是愣愣地看著倒地的黑熊,又慢慢轉頭,看向二冬的方向——那個穿著粗布衫的男孩站在風雪里,頭發上沾著雪,胸口還在微微起伏,手里空空的,腰間的刀鞘是空的。
“你……你是誰?”小女孩的聲音啞得厲害,帶著哭腔,還有點不敢相信的怯意。她往哥哥身邊挪了挪,把男孩的頭抱在懷里,警惕地看著二冬,“你……你是神仙嗎?”
二冬這才松了口氣,剛才甩匕首用了太多能量,此刻胸口有點發悶,他走過去,腳步放得很輕,怕嚇著女孩:“我不是神仙,我叫二冬。你別害怕,熊……死了。”他指了指黑熊的尸體,又看向女孩懷里的男孩,“他是你哥哥?怎么昏過去了?”
提到哥哥,小女孩的眼淚又掉了下來,砸在男孩的臉上:“我哥……他為了護我,被熊拍了一下,就暈過去了……”她低頭摸了摸男孩的后背,聲音哽咽,“他剛才還跟我說,讓我快跑,可我跑不動……我的腿摔破了……”
二冬蹲下來,才看見女孩的褲腿破了個大口子,里面的棉絮都露了出來,雪地里的血就是從那里流出來的。他伸手想碰女孩的腿,又怕弄疼她,停在半空中:“你的腿疼嗎?我幫你看看?我認識點草藥,能止血。”
小女孩猶豫了一下,看了看二冬的眼睛——那里面沒有惡意,和剛才黑熊的兇光完全不一樣,反而透著點溫和。她點了點頭,把腿往前伸了伸,聲音輕了些:“疼……但是我不怕疼,你別碰我哥,他不能再疼了。”
二冬“嗯”了一聲,先往男孩身邊湊了湊,用手背碰了碰他的鼻子——還有氣,就是呼吸有點弱。靈智核悄悄掃了一下,男孩只是被黑熊的爪子掃到了后背,沒傷到骨頭,就是受了驚嚇,加上有點凍著了,才昏過去的。他松了口氣,對女孩說:“你哥沒事,就是暈過去了,等會兒暖和點就醒了。我先幫你處理腿上的傷。”
他從懷里掏出剛才剩下的半塊麥餅,又摸出老掌柜給的紅糖,都遞給女孩:“你先吃點東西,墊墊肚子。我去旁邊找草藥,很快就回來。”
女孩接過麥餅,油紙還帶著二冬的體溫。她咬了一小口,麥香混著紅糖的甜,讓她想起娘做的餅。她看著二冬往旁邊的樹叢走,腳步還是很輕,卻比剛才慢了些,才發現他的胳膊上有道口子——是剛才拖鹿時被樹枝劃的,雪水滲進去,傷口有點發紅。
“你……你的胳膊流血了。”女孩小聲說,把麥餅放在哥哥身邊,想站起來,卻又疼得坐下了。
二冬回頭笑了笑,抬手擦了擦胳膊上的雪:“沒事,小口子,不疼。”他很快就從樹叢里摘了些已經干的草藥——有止血的蒲公英,還有能消炎的紫花地丁,都是啊姆洛坦星啟明老前輩復制給他的資料里教過的。他把草藥放在石頭上,用一塊尖石頭砸爛,又從懷里掏出塊干凈的布條——是趙姐給他縫在棉襖里的,備用的。
“可能有點疼,你忍忍。”二冬把砸爛的草藥敷在女孩的傷口上,動作很輕,生怕碰疼她。女孩果然“嘶”了一聲,卻咬著嘴唇,沒再哭。等二冬用布條把傷口纏好,她才小聲說:“謝謝你,二冬。我叫丫丫,我哥叫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