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嘛!”王老三湊過來盯著琉璃碗,眼睛都直了,“黑山西村那幫鑄青銅器的,也愛擺弄這些精巧玩意兒,到時候拿琉璃換他們的銅鍋、銅勺子,咱也能用上好家什了!”
一旁的村民們也跟著七嘴八舌地附和,之前愁銀子的話頭早拋到了腦后。沒幾天,沙窩鎮的漢子們就分成了兩撥:一撥跟著五特建琉璃窯,李嬸還領著幾個婦女,幫著捏泥模、篩細沙;另一撥則拿著鋤頭、推著獨輪車去修路基。
修路時,打頭的張叔擦著汗跟大伙喊:“通往新河鎮的路得墊上碎石子,那邊雨水多,別到時候沖壞了路基!”
“知道啦張叔!”年輕的小柱子應著,推著滿車碎石子往路基上倒,“黑山西村那邊的路,昨兒我去看了,那兩處小土坡得鑿開,不然獨輪車推不過去!”
日子過得飛快,等琉璃窯燒出第一批青的、黃的琉璃瓶時,兩條路也修得差不多了。路基被漢子們踩得結結實實,連下雨天走起來都不沾泥,遠遠望去,像兩條黑帶子,一頭連著能換魚和紙的新河鎮,一頭連著能換青銅器的黑山西村。
何滿倉捧著剛出窯的黃琉璃瓶,陽光透過瓶身,在地上映出一圈圈金晃晃的光。他轉頭望著遠處還在給路面鋪細沙的人影,笑著拍了拍五特的肩膀:“五特,你看這琉璃,再看這路,這下咱沙窩鎮,是真要過上好日子了!”
五特也望著遠方,眼里滿是笑意:“等路徹底通了,咱就拉著琉璃去新河鎮、黑山西村走一趟,到時候讓他們看看咱沙窩鎮的本事!”
修路遇阻
兩撥人推著獨輪車往黑山東村趕,剛繞過一道碎石坡,何滿倉望著前方連綿起伏的黑山,突然皺起眉,拽住五特的胳膊:“五特,這黑山東村眼看就到了,可東村和西村中間隔著這么大座黑山,咱這路咋接著修?”
五特往掌心吐了口唾沫,搓了搓手:“還能咋修?炸山洞!先把路平整到黑山東村,再在山根下鑿口子、填火藥,硬生生炸出條道來!”
何滿倉轉頭看向一旁擦汗的二冬,又瞅了瞅四周荒涼的戈壁,語氣里帶著急:“二冬,你瞧瞧這黑山東村,比沙窩鎮還貧瘠,遍地石頭不說,找口水得跑三里地。咱修路都倆多月了,光找水就耽誤不少功夫,這底下會不會有地下河啊?”
二冬剛要開口,五特已經蹲下身,手指戳了戳腳下的沙礫:“我找找看,以前聽老一輩說,戈壁底下常藏著水脈?!彼呎f邊往遠處的低洼處走,“別看黑山東村荒涼,我老家黑山西村可是人間天堂——有河有田,春天漫山開野杏花,秋天谷子能堆到屋檐高,跟這兒簡直是兩個世界?!?/p>
“那他們咋不搬到西村去?”何滿倉指著黑山,滿是不解,“不就隔了一座山嘛,挪挪窩不就好了?”
這話剛出口,五特猛地嗆了一下,咳得臉都紅了。他直起身,苦笑著搖頭:“何叔叔,您說得也太簡單了——‘就一座山’?這山叫黑山拉拉山脈,不是土坡子!”
他伸手指著連綿的群山,聲音沉了些:“這山脈長好幾千公里,最窄的地方都有5公里寬。您知道5公里啥概念不?咱沙窩鎮三個加起來,才夠這山最窄處的寬度!”
何滿倉瞪圓了眼:“這么寬?”
“還不止寬,”五特抬頭望著山頂的云霧,“您再猜猜這山多高?抬頭都瞅不見頂,云彩都在山腰繞!老一輩說,這山高上萬米呢——我也是聽村里老爺爺講的,他年輕時跟著商隊走過遠路?!?/p>
“上萬米?”二冬湊過來,聲音都發顫,“那咋翻?。俊?/p>
“翻不過去,也繞不開。”五特蹲下來,在地上畫了個圈,“咱住的這地方叫黑山外城,整個城都被黑山拉拉山脈圍著。黑山西村那面是懸崖,我當年就是從山脈的石縫里爬了三天三夜,才到了李家坳,后來又輾轉到了沙窩鎮?!?/p>
他攥緊了拳頭,眼里帶著勁:“咱外城太窮了,就是因為被這山堵死了路。老一輩還說,這外城以前是用來阻擋外敵的,山脈另一頭就是烏蒙邦達——聽說那邊有大片的良田和商道?!?/p>
何滿倉摸了摸下巴,望著黑山沉默了片刻,突然拍了下大腿:“就算山再高再寬,也得炸!咱都修了倆多月路了,不能在這兒卡殼!只有打通這山,咱黑山外城的人才能真的走出去!”
五特點頭,目光堅定:“對,炸山洞!先到黑山東村扎營,我去找找水源,再看看山根下的巖石硬不硬——只要能找到水,有能下鑿的地方,這山洞就一定能打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