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山西村鐵器鳴·草原盟約
五特將腰間那柄泛著冷光的鈦合金短刀解下,刀柄上還纏著他慣用的防滑獸皮繩。他把刀塞進阿木手里,指腹輕輕敲了敲鋒利的刀刃:“路上遇著野狼、野豬別慌,這刀比你們部落的石斧利十倍,照著它們的咽喉、心臟這些要害劈就行。”阿木攥著冰涼的刀身,指節因用力而泛白,掌心卻滲出細汗。他抬起頭,眼睛亮得像淬了火的鋼,一個勁地點頭,喉結動了動,卻因激動說不出話來。兩人背上塞滿青稞餅、風干肉的麻布包,包帶在肩上勒出深深的印痕,沿著來時那條僅容兩人并行的地下通道,朝著黑山西村的方向走去。
通道里潮濕的風裹著苔蘚與腐殖土的氣息撲面而來,水滴“嗒嗒”地打在鐘乳石上,回聲在狹長的通道里蕩來蕩去,像是有人在暗處輕輕敲著石頭。阿木緊挨著五特走,肩膀幾乎貼在一起,他時不時伸手摸一把通道壁上滑膩的苔蘚,指尖剛觸到那冰涼濕滑的觸感,又飛快縮回來,像被燙到一般?!拔逄馗纾銈兾鞔宓耐僚鞣空婺軗醯米《炷馨讶舜蹬艿陌酌L?”“你說的玉米,真能長得比我這八尺高的個子還高?”他的問題像串起來的珠子,一個接一個砸向五特。五特邊走邊答,指尖的靈智核悄悄亮起一點幽藍,微光順著通道延伸出去,掃過前方三十里的每一處拐角,確認沒有異常動靜。
走了整整四個時辰,通道出口的光亮終于像碎金子般透了進來,越來越亮。阿木瞇著眼,用手背擋著光,慢慢走出通道。當看到村口那排新搭的木棚,棚下晾曬的玉米棒子堆得像小山,金黃的顆粒在陽光下閃著光時,他的嘴巴張得能塞進個拳頭,眼神里滿是震驚。石頭哥正蹲在棚下磨鐵鎬,砂輪轉動的“滋滋”聲伴著火星四濺。他抬頭見是五特,立馬扔了磨石,手上的油污都沒擦,三步并作兩步迎上來:“咋這么快就回了?蠻族那邊的情況咋樣?沒出啥岔子吧?”
“這是阿木,蠻族部落的兄弟,這次多虧了他帶路?!蔽逄匕寻⒛纠缴砬?,拍了拍他的肩膀?!斑@次回來,要搬些農具、糧食過去,再叫些弟兄去幫他們蓋房子、打井、種莊稼,讓他們也能過上安穩日子。”阿木連忙學著漢人禮節,雙手抱拳,腰彎得像張弓,鞠了一躬:“石大哥好,以后要麻煩你們了?!?/p>
石頭哥拍著他的肩膀哈哈大笑,手掌的力道讓阿木晃了晃:“客氣啥!都是一家人!要搬啥東西?我這就喊村里的漢子們來幫忙!”五特掰著指頭,一項項數得清清楚楚:“先湊二十把鈦合金斧頭、三十把鐵鎬、五十把鐮刀,蓋房子墾地都用得上。種子要二十袋玉米種、十袋土豆種,再找些耐活的青菜籽。衣服把村里閑置的棉襖、麻布衫都打包,越多越好,草原上比咱們這兒冷。吃的裝五十斤玉米餅、二十斤臘肉、十罐鹽、五罐豬油,這些都是耐放的。還有鐵匠鋪的鉗子、錘子,再帶些裝水的竹筒和挖井用的鐵釬子,一樣都不能少?!?/p>
村里的人一聽說要幫蠻族兄弟,都涌了過來,像趕集似的。男人們扛著鐵鎬、斧頭往木棚下堆,腳步聲震得地面微微發顫;女人們抱著疊得整整齊齊的衣服從家里跑出來,衣襟被風吹得飄起來。王娘和趙娘還拎著幾床新縫的粗布被子,被子上還留著針線的痕跡:“五特,這幾床被子給部落的孩子們帶去,草原上冬天冷,別凍著娃。”五特接過被子,指尖觸到布料上的溫度,心里暖暖的。阿木在一旁看著,眼圈悄悄紅了——他長這么大,從沒見過這么多人對自己部落這么上心,這份熱乎勁,比草原上的篝火還暖。
傍晚時,所有東西都打包成了三十多個大包袱,每個包袱都用粗麻繩捆得結結實實。五特挑了二十個身強力壯的村民,五個手藝精湛的鐵匠、五個種了一輩子地的老農、十個力氣大的后生。石頭哥急得直搓手,手心都搓紅了:“我也去!我打鐵手藝不比別人差,去了還能多幫襯幫襯!”五特按住他的胳膊,搖了搖頭:“村里的推土機零件還得你盯著,這可是咱們春耕的關鍵。等我們把外村的架子搭起來,你再去也不遲?!笔^哥只好作罷,轉身跑進屋里,往五特的麻布包里塞了兩串烤紅薯,紅薯還冒著熱氣:“路上墊肚子,別餓著?!?/p>
第二天天不亮,天邊剛泛起魚肚白,一行人就背著包袱出發了。三十多個沉甸甸的包袱壓得人直不起腰,腰桿都彎成了月牙。阿木搶過兩個最重的扛在肩上,大步往前走:“我年輕,力氣大,這點重量不算啥!”五特沒攔他,只是把靈絲弦悄悄纏在阿木腰間——他知道通道里有些路段滑得很,萬一摔了,這靈絲弦能及時拉一把。
通道里的路確實不好走,有的地方要彎腰鉆過低矮的石縫,腦袋差點就撞到巖石上;有的地方積水沒過腳踝,冰冷的水順著褲腿往上滲。走在最前面的后生突然“哎喲”一聲,腳下一滑,身體往后倒去,眼看就要摔進積水里。五特心念一動,靈絲弦瞬間纏住他的胳膊,輕輕一拉,就把人拉了回來。阿木看得眼睛發直,嘴巴半天沒合上:“五特哥,你這本事真厲害!跟草原上的薩滿一樣神奇!”五特笑了笑,指尖的靈智核閃了閃:“是靈影幫的忙,它能感應周圍的動靜,比眼睛還管用。”
走了整整一天,太陽快落山時,才到通道另一頭。巴圖帶著部落的人早就守在洞口了,每個人手里都舉著火把,火光把洞口照得亮堂堂的。遠遠看見人影,巴圖就舉著火把迎上來,腳步邁得又大又急:“五特兄弟!你們可算回來了!我們都等了大半天了!”看到眾人背上的大包袱,蠻族的人都圍了上來,孩子們扒著包袱角,小腦袋湊在一起,好奇地往里瞅,眼睛里滿是期待。
當烤紅薯、玉米餅、臘肉被一一拿出來時,孩子們發出陣陣驚呼,小爪子伸得長長的,卻不敢亂動;鐵鎬和斧頭亮出來,漢子們的眼睛都直了,伸手摸了又摸,感受著金屬的冰涼與堅硬;女人們摸著軟乎乎的棉襖,眼淚掉在麻布上,暈開一小片濕痕。巴圖的婆娘抱著一床新被子,把最小的孩子裹進去,孩子的小臉蛋立刻變得紅撲撲的。她哽咽著說:“以后娃再也不用在夜里凍得縮成一團了,真是太謝謝你們了?!?/p>
五特指著帶來的村民,給巴圖一一介紹:“這五個是鐵匠,教你們打農具、修工具;這五個是老農,教你們選地、播種、澆水;這十個幫你們蓋房子、挖井,都是干活的好手。”巴圖“撲通”一聲就要跪下,五特連忙扶住他,手上用了些力氣:“咱們是兄弟,不用來這套虛的?!卑蛨D紅著眼眶,聲音帶著哭腔:“你們對我們這么好,以后我們整個部落的命都是你的!以后你說往東,我們絕不往西!”
接下來的日子,草原上熱鬧得像開了鍋。蓋房子的隊伍選了塊地勢高的坡地,老農們說這里地勢高不積水,蓋房子最穩妥。漢子們跟著西村的鐵匠學砌石頭,把地基打得又深又寬,每一塊石頭都壘得嚴絲合縫;女人們跟著老農翻地,手里的鐵鎬比石斧輕多了,翻地的速度快了一倍,不一會兒就翻出一大片黑土地;挖井的后生們拿著鐵釬子,在部落中央鑿坑,鐵釬子撞擊巖石的“叮叮當當”聲此起彼伏。巴圖每天都守在旁邊,時不時給他們遞碗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井口,盼著早點挖出井水。
五特和鐵巧、骨靈忙著指導打造農具,鐵匠爐里的火“呼呼”地燒著,把周圍的空氣都烤得暖暖的。靈影飄在鐵匠爐邊,光點照著通紅的鐵塊,時不時發出提醒:“溫度夠了,可以鍛打了,再燒就廢了。”阿果則帶著孩子們在草地上玩,教他們認玉米種子,給他們唱西村的童謠,孩子們的笑聲像銀鈴一樣,在草原上飄得很遠。
這天傍晚,夕陽把草原染成了金黃色。巴圖拉著五特走到剛蓋好的木屋前,木屋的木梁在夕陽下泛著溫暖的光,影子被拉得很長很長?!拔逄匦值埽腋柯涞娜硕忌塘亢昧??!卑蛨D的聲音很沉,卻帶著一股堅定的力量,“以前我們像沒根的草,在草原上四處漂泊,是你給了我們一個家。以后,我們部落就跟著你了!這地方,就叫黑山西外村,咱們以后就是一家人!”
五特看著巴圖身后的蠻族男女老少,他們的臉上都帶著期待的神情,眼神里滿是對未來的向往。他伸手拍了拍巴圖的肩膀,力道不輕不重:“好!以后黑山西村和黑山西外村,一起過日子,一起把日子過紅火!”
巴圖激動得說不出話,轉身對著部落的人喊:“以后咱們就是黑山西外村的人了!以后跟五特大人,跟西村的兄弟,一起好好干,把日子過好!”所有人都歡呼起來,孩子們圍著五特跳來跳去,漢子們把鐵鎬舉起來喊,聲音震得草原都在顫;女人們笑著抹眼淚,那眼淚里滿是歡喜。
日子一天天過,三十座木屋很快蓋好了,每座屋里都擺著西村木匠做的木桌木椅,雖然簡單,卻很結實;村口的井挖通了,清冽的井水冒出來,甜絲絲的,孩子們圍著井臺打水玩,水花濺在他們的臉上,笑得更歡了;開墾的地里,玉米苗冒出了嫩綠的芽,土豆也發了芽,在微風中輕輕搖晃。
五特還教他們做了風車,用木頭和麻布扎成的風車立在田邊,風一吹就“呼呼”轉,連著竹筒往地里抽水。巴圖第一次見風車轉,蹲在旁邊看了半天,嘴里不停地念叨:“這東西比人澆水快多了!真是個好物件!”
有一天,山那邊的一個部落來了,他們拿著石斧,嗷嗷叫著沖過來,想要搶東西。巴圖拎著新打的鐵刀,帶著外村的漢子們迎上去,腳步沉穩有力。鐵刀劈在石斧上,石斧“咔嚓”一聲就斷了,山那邊的人嚇得臉都白了,扭頭就跑。巴圖站在坡上喊:“以后我們是黑山西外村的人!再敢來,打斷你們的腿!”他的聲音像驚雷一樣,在山谷里回蕩。
從那以后,再也沒人敢來欺負外村。玉米長得比人還高,綠油油的葉子在風中擺動,結出的玉米棒子又大又飽滿;土豆結得又大又多,挖出來的時候,筐都裝不下;牛羊也養得肥肥的,毛色油光水滑。每到傍晚,西村和外村的人就聚在廣場上,吃著烤玉米,喝著香甜的奶茶,孩子們在草地上追著跑,玩得不亦樂乎。
五特坐在火堆邊,看著眼前熱鬧的景象,心里暖暖的。靈影飄在他身邊,光點閃了閃,像是在跟他說話:“以后這里會越來越好的?!蔽逄攸c點頭,他知道,這只是開始,以后還要修通西村和外村的路,讓往來更方便;還要在外村開鐵匠鋪,讓他們自己也能打造農具;還要教孩子們讀書識字,讓他們知道更多外面的事——以后的日子,會越來越有奔頭。
黑山西村鐵器鳴·通道守望
天剛蒙蒙亮,五特就把負責蓋房的木匠頭老李和鐵匠鋪的王師傅叫到新搭的木屋里。木屋的墻壁還散發著木頭的清香,桌上攤著一張用炭筆畫的草圖,線條雖然簡單,卻畫得很細致。他指著草圖上的方塊輪廓,語氣嚴肅:“城墻就按這個尺寸建,地基要扎進地下三尺,用北山的青石塊壘,中間填夯土,這樣既抗風又結實,能擋住草原上的風沙和野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