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特握著一柄全鉻金屬匕首,刃身泛著冷冽銀亮光澤,率先踏出矮人族地下世界的仿生門——這扇門與山體渾然一體,巖層紋理、苔蘚痕跡復刻得惟妙惟肖,不仔細端詳根本看不出破綻。身后百名雙系陽光法師(既通陽光魔法,又精武術格斗)魚貫而出,靴子碾過地表碎石的脆響,在死寂中格外刺耳。
迎面便是亡靈法師的死氣城墻,青黑磚石爬滿暗紫死氣紋路,像凝固的腐血,墻頂枯骨斜倚,空洞眼窩對著遠方。“先清障,目標活物!”五特掌心凝一縷陽光裹住匕首尖端,銀亮刃身鍍上金光,順勢彈向城墻——金光觸石“滋滋”灼燒,黑煙升起時,紋路竟似活物般蠕動。他轉頭吩咐:“魔法組前排布凈化屏障,格斗組護兩翼,交替推進!”
百名雙系陽光法師立刻列隊,二十名法師掌心綻放金光,交織成薄網罩向城門,死氣與金光碰撞的轟鳴中,銹蝕鐵門被撕開缺口。穿過城門,焦糊與腐朽的氣味撲面而來——房屋只剩焦黑斷壁,木炭梁柱一碰就碎,焦土裂縫滲著黑汁,隨處可見纏滿死氣的尸骨:有孩童遺骸緊攥焦木,指骨深陷;有成年尸骨骨骼帶爪痕,肋骨斷裂如柴,顯然曾拼死反抗;還有幾具尸骨相互摟抱,姿態絕望,似是臨死前仍在護著彼此。城門左側空地上,一架厚重的地表制式鐵推車靜靜停放,車架是地表常見的實心鐵料,輪軸粗如手臂,蒙著厚塵卻依舊結實,顯然是地表幸存者昔日尋找物資時所用,只因體型笨重、分量沉墜且拆不開,才沒能被帶入地下世界,孤零零遺落在原地。
循著微弱的生命氣息,五特等人在一處坍塌的地窖入口找到了首批四名幸存者——三男一女,其中中年男子腹部滲著黑血,氣息微弱,其余三人面帶菜色,眼神惶恐。“我們是地下世界的雙系陽光法師,來救你們的。”五特放緩語氣,身后治愈系法師立刻上前,掌心金光覆蓋傷者傷口。“你們怎么不往陽光護罩圍城去?”
為首的精瘦漢子咽了口唾沫,聲音發顫:“不敢動啊!上個月我們村有戶人家試著往護城跑,半路被亡靈爪牙截住,男人被砍斷四肢煉尸,女人被糟蹋后喂了食尸魔,孩子活生生被撕成了兩半!我們親眼看見的,怎么敢再冒頭?”旁邊的女子抹著眼淚補充:“我們沒什么值錢東西能換好處,也不知道護城收不收我們這些累贅……他傷得這么重,路上顛簸怕撐不住,更怕到了那兒沒人管,最后還是死路一條。”
五特心中一沉,指尖悄悄激活靈智核(這是他的秘密,從未對人提及),快速掃描周邊百里,確認無亡靈蹤跡后,點了四名法師:“你們護送他們,把捕獲的野兔、山羊裝上推車,送進陽光護罩圍城,那里不收好處,專門收留幸存者、照料傷員,送完立刻來追我們!”
安置好首批幸存者,五特帶著剩余法師直奔下一處,靈智核隱秘掃描方圓一千五百里,發現外圍雖有亡靈法師信號,但白天均蟄伏不動,便放心加快搜救速度。他精準報出方位:“正北八百米石板地窖有兩人,東北偏東一千二百米枯樹土洞有祖孫三人,西北六百米斷墻防空洞有四口之家!”法師們十人一組分頭行動,腳步放輕,避免嚇到幸存者。
每一處藏身處都觸目驚心:石板地窖里,一對年輕夫婦抱著襁褓嬰兒,嬰兒嘴唇干裂,早已哭不出聲,夫婦倆臉色發青,懷里揣著幾把發霉的草根,男人低聲哭道:“孩子已經三天沒吃東西了,我們舍不得吃,全讓給他,可還是快撐不住了……我媳婦為了護孩子,腿被亡靈的骨刺劃開一道口子,沒藥沒醫,只能用燒紅的木炭燙傷口止血,疼得她昏過去好幾次!”
枯樹土洞中的老婆婆抱著瘦得只剩骨頭的小孫子,孫子臉上滿是凍瘡,潰爛流膿,老婆婆哽咽道:“兒子兒媳都被亡靈殺了,我帶著孫子躲了一年多,冬天只能鉆土洞,靠互相取暖活下來。前陣子孫子凍得發燒,我只能嚼碎草根給他喂點汁水,以為他挺不過去了,沒想到還能等到你們……”
斷墻防空洞里的四口之家,父母帶著兩個孩子躲在角落,大的男孩不過六歲,小的女孩才三歲,兩人身上都穿著破爛的布條,腳上沒有鞋子,腳掌滿是傷口和血泡。父親紅著眼眶說:“我們躲在這里快兩個月了,吃的全是墻縫里的蟲子和干枯的苔蘚,小女兒前些天誤食了帶死氣的野草,上吐下瀉,我們只能用清水灌她,硬生生熬到現在,就盼著能有生路。”
五特蹲在焦黑的斷墻下,聽著幸存者們的哭訴,每一句話都像碎石子砸在心上。有個皮膚黝黑的漢子,袖口空蕩蕩的——那是被亡靈砍斷的胳膊,傷口處纏著發黑的破布,散發著異味,他紅著眼眶說:“我媳婦染了風寒,渾身發燙,燒得直說胡話,沒藥沒醫,就靠燒點熱水擦身子硬扛,最后還是沒撐過去……埋她的時候不敢挖深,就在屋后挖了個淺坑,壓了三塊大石頭,就怕亡靈法師夜里來召喚,把她變成沒理智的魔物,到時候我們就算死,也閉不上眼。”
一個年輕婦人抱著個面黃肌瘦的孩子,孩子的小臉蠟黃,嘴唇干裂起皮,眼睛卻睜得大大的,滿是惶恐。婦人聲音發顫,抱著孩子的手臂繃得緊緊的:“孩子快餓暈了,我實在沒辦法,昨天試著偷偷溜出去找吃的,看見一只死老鼠都想撿回來烤了,又怕老鼠沾了死氣,只能硬生生忍住。我們躲在廢棄的牲口棚里,棚頂漏風漏雨,夜里冷得不行,就把所有能找到的破布都裹在孩子身上,天天提心吊膽,門都不敢開一條縫,就怕一抬頭,看見的是亡靈青灰色的臉。”
一對夫妻躲在干涸的水井里,井水早已變質,他們靠著接雨水和井壁上的苔蘚存活,男人的腿被逃難時滾落的石頭砸傷,沒錢沒藥,傷口已經化膿發黑,他卻只是咬著牙硬扛:“疼死也比被亡靈抓去強!我親眼見過被亡靈注入死氣的人,變成行尸走肉,連自己親人都殺,那種滋味生不如死!”
三個孤兒相依為命,躲在破廟里,最大的男孩不過十歲,臉上還帶著未愈合的傷疤,他攥著小拳頭說:“爹娘讓亡靈殺了,我帶著弟弟妹妹逃出來,天天要趁天亮出去撿能吃的昆蟲和野果,還要時刻提防亡靈。有次弟弟被食尸魔盯上,我拼了命才把他拉回來,現在我就是弟弟妹妹的天,不能倒下!”
五特聽著,胸口像是堵著一團沉甸甸的東西,他悄悄退到仿生門旁,對著門后的空氣低喝一聲:“出來!”話音剛落,仿生門內側的暗格緩緩打開,一臺銀灰色的變形機器人悄然駛出——這是早就藏在地下世界出口待命的裝備,無需控制器,全憑五特的指令行動。機器人在地面快速展開重組,金屬構件拼接的脆響過后,一架流線型直升機已然成型,旋翼轉動的氣流吹散了周遭彌漫的淡淡死氣,發出低沉的嗡鳴。
“你們一百人留下,”五特對身后的雙系陽光法師吩咐,聲音沉穩有力,“用之前發現的地表鐵推車,還有簡易擔架,把這兩百來號幸存者送進陽光護罩城。老弱病殘用推車推,孩子和傷員可以背著,路上務必警惕,護罩是咱們陽光法師設的,亡靈法師沒法器進不來,安全得很。到了之后就在原地等我,別擅自行動。”法師們齊聲應是,立刻行動起來——有的清理鐵推車的塵土,給輪軸抹上備用油脂,檢查是否順暢;有的用破布和樹枝扎起簡易擔架,動作輕柔地攙扶著老人和孩子,生怕嚇到這些驚弓之鳥。
五特縱身躍上直升機艙門,通過內置通訊系統指令機器人升空。他隱秘激活靈智核,掃描到的幸存者信號精準顯示在機艙的全息屏幕上,直升機循著信號低空飛行,避開坍塌的建筑和尖銳的鋼筋,很快抵達下一處聚集地。五特再次激活記憶靈絲弦——這是他的秘密手段,能悄無聲息潛入藏在地室、密室、地窖和廢棄房屋里的幸存者意識,操控他們的意識,讓他們不由自主地走出藏身之處,匯聚到空地上。
直升機緩緩降落,五特握著全鉻匕首跳下來,快步走向聚攏的幸存者。一個中年男人揉著發懵的腦袋,滿臉困惑:“我咋就出來了?明明叮囑自己,就算餓死也不能露頭的,亡靈就在附近晃悠。”五特走上前,語氣平和得像在拉家常,同時遞過一塊用油紙包著的干糧:“跟我走,有熱飯,有干凈水,還有安全的地方住。”
男人愣了愣,低頭看著手中溫熱的干糧,又看了看五特身后趕來的法師(他們循著直升機的方向跟上),眼眶瞬間就紅了,滾燙的淚水砸在干裂的手背上:“真有吃的?我們躲在倉庫的夾層里快半個月了,就剩兩把干硬的草根,嚼著剌嗓子。我爹前些天受了涼,咳得厲害,夜里都睡不著,沒藥治,現在都起不來身,只能硬扛著,我都快急瘋了。”五特朝身后示意,兩名治愈系法師立刻提著藥箱上前,指尖金光落在老人胸口:“放心,會治好他,等下讓法師用推車送你們去護罩城。”
另一處藏在土洞中的一家三口慢慢走了出來,女人緊緊抱著懷里的孩子,孩子小臉通紅,呼吸急促,顯然在發燒。女人眼神警惕,像只護崽的母獸,聲音帶著顫抖的戒備:“你是誰?不會是亡靈設的誘餌吧?我們之前見過有人假裝救星,把幸存者騙出去交給亡靈,換一口吃的。”“我是來救你們的。”五特沒有過多解釋,只是又遞過一塊干糧,“你們多久沒吃飽飯了?孩子發燒多久了?”
女人接過干糧,手指抖得厲害,干糧的麥香鉆進鼻腔,讓她瞬間紅了眼:“快一個月了,上次吃到正經糧食還是在逃難前。孩子發燒三天了,渾身燙得嚇人,我們只能用土坑里的涼水給他敷額頭,連塊干凈的布都沒有,生怕他撐不過去。之前鄰居家的孩子就是這么沒的,我們連夜把他埋在山坳里,壓了塊幾百斤重的磨盤,就怕被亡靈法師召喚去,變成害人的魔物。”
太陽漸漸西斜,天邊染起一片暗紅,像凝固的血。最后一批幸存者是躲在廢棄礦洞里的十幾個人,礦洞深處陰暗潮濕,空氣中彌漫著煤塵和霉味,他們個個面如菜色,眼窩深陷,有幾人還帶著被礦石砸傷的傷口,血痂和塵土粘在一起。其中一個老婆婆拉著五特的手,手背上的皮膚松弛得像枯樹皮,她聲音哽咽:“小伙子,謝謝你啊,我們躲了快一年,天天提心吊膽,不敢點燈,不敢大聲說話,就連咳嗽都得捂著嘴。吃的全是能找到的樹皮、野果,有時候甚至要吃嚼碎的煤塊填肚子。有個年輕人上個月得了急病,沒撐住走了,我們只能把他埋在礦洞最深處,壓了好幾塊沉重的礦石,就怕變成亡靈,回過頭來害了大家。”
五特讓法師們將這最后一批人扶上推車,自己則指令直升機變形縮小,返回地下世界出口待命。他帶著隊伍往矮人族地下世界趕,仿生門緩緩打開,門后的燈火映亮了夜空,洛恩和凱倫早已在門口等候,兩人身上的陽光魔法氣息柔和,看到浩浩蕩蕩的幸存者隊伍和推著車的法師們,臉上滿是欣慰,又帶著一絲沉重。
“這些都是我今天搜索的,不到一千五百人,全是零零散散的幸存者。”五特將全鉻匕首插回腰間,刀刃與鞘口碰撞發出輕響,他的聲音帶著一絲難以掩飾的疲憊,眼底卻依舊明亮,“你們趕緊安排,給他們徹底療傷看病,尤其是那些硬扛著生病的,有的燒了好幾天,有的傷口都化膿了,別耽誤了最佳治療時間;再準備充足的熱飯熱菜和干凈水,他們大多餓了很久,別讓他們暴飲暴食;另外找好干凈的營房,給他們換身暖和的衣服,讓他們先安穩下來,別再受驚嚇。”
洛恩立刻應聲,語氣堅定:“都安排好了,營房早就打掃干凈,鋪了干草和被褥,十幾名治愈系法師也在待命,食物和水都是新鮮凈化過的,保證讓他們吃得飽、住得暖。”凱倫也上前一步,目光掃過那些坐在推車里、被法師攙扶著的幸存者,沉聲道:“我這就帶他們過去,會安排人好好安撫,不讓他們再害怕。”
當那1500名幸存者被法師們攙扶、抬著,穿過仿生門踏入矮人族地下城的那一刻,所有人都愣住了,原本疲憊不堪的眼神瞬間被眼前的景象點亮。平整干凈的石鋪道路兩側,是規整的石屋,不少房門敞開著,窗臺上甚至擺著幾株翠綠的野草;遠處的田地里,有人正彎腰打理莊稼,綠油油的禾苗在地下光源的映照下透著生機;不遠處的空地上,一群孩子追逐嬉戲,笑聲清脆,還有老人坐在一旁搖著蒲扇看護;更有不少人握著武器習武,或是圍著工匠學習手藝,每個人臉上都帶著踏實的神情,沒有絲毫惶恐。
而在人群邊緣的陰影里,一個由鈦合金磁場催生的邪物靈影正悄然漂浮著——它是非常小的半透明女性形態,泛著淡淡的灰黑色,邊緣閃爍著細碎的金屬光澤,始終保持著隱身狀態,不發出一絲聲響,只靜靜盤旋在五特身側,冷眼看著眼前的一切,也看著那些幸存者們激動不已的模樣。五特看到靈影居然在哪抽泣……五特早已察覺靈影好似有感情!它在抽泣,卻并未理會它,依舊專注地回應著幸存者們的話語,只是指尖偶爾無意識地摩挲著全鉻匕首的刀柄,暗含警惕。
“我去……這是真的嗎?”一個拄著木棍的漢子揉了揉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所見,“居然有這么干凈的地方,還有莊稼,還有笑鬧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