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河湊到銀子跟前,小心翼翼地摸了摸,又用牙咬了咬,確認是真銀子,他張著嘴,半天說不出話來。過了好一會兒,他才緩過神,一把抓住五特的手,聲音都在發抖:“二冬……這紙……這紙竟然這么值錢?咱們……咱們新河鎮,真的要富起來了?”
五特看著曬谷場上歡呼起來的婦女們,看著周先生激動的臉,又看了看王河泛紅的眼眶,笑著點頭:“是,要富起來了。不過這只是開始,等路修好了,青石能運出去,筐子能賣去城里,荒地里種出莊稼,山上采的藥材能換錢,到時候咱們村的日子,會比現在好十倍、百倍?!?/p>
李嬸子湊過來,看著桌上的銀子,又看了看手里的蘆葦筐,突然抹了把眼淚:“俺以前總想著,能讓娃頓頓吃飽就好,沒想到現在還能造紙賣銀子……二冬,真是多虧了你啊?!?/p>
“不是多虧了我,是多虧了大家一起干?!蔽逄啬闷鹨粡垊倳窈玫募?,遞給周先生,“周先生,明天您再去城里,跟張夫子說,往后咱們每天能供五十張紙,一張紙就賣五十文錢,要是他要得多,還能再便宜點。另外,您再問問城里的商鋪,咱們編的蘆葦筐要不要,要是要,咱們也一起運過去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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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先生接過紙,用力點頭:“好!我明天一早就去!一定跟張夫子說清楚!”王河則轉身往村里跑,一邊跑一邊喊:“鄉親們!紙賣了二兩銀子!二十張紙就賣了二兩銀子!大家趕緊去割蘆葦、剝樺樹皮,咱們多造紙,多賺錢!”
曬谷場上的婦女們更起勁了,抄紙的手更快了,嘴里還哼起了村里的小調。五特看著眼前的景象,靈智核里閃過“生機”“希望”的數據流,比任何代碼都溫暖。他知道,新河鎮的好日子,才剛剛拉開序幕。
當天下午,修路的路線就定好了——從村口出發,先修一條寬兩丈的主路通到荒山,再修兩條小路,一條連到東邊的青石坡,一條通到南邊的河邊。男人們扛著鋤頭、拿著鐵鍬,跟著五特去挖路基,女人們則留在曬谷場造紙,連村里的老人都主動去山上剝樺樹皮,曬谷場的竹竿上,掛滿了淡黃色的紙,像一片片希望的云。
傍晚的時候,李嬸子編出了第一個改良后的蘆葦筐,她捧著筐子跑到五特面前:“二冬,你看!俺按你說的編的,裝了滿滿一筐石頭都不塌!”五特接過筐子,試了試提手,確實結實,他笑著說:“嬸子,您這手藝越來越好了,明天讓周先生一起帶去城里,肯定能賣個好價錢。”
王河扛著鋤頭走過來,臉上沾著泥土,卻笑得格外燦爛:“路基已經挖了兩里地,再過半個月,主路就能通到荒山!到時候咱們就能鑿青石,運黑石頭,再把紙和筐子一起運去城里,到時候啊,咱們村的銀子都能堆成山!”
五特望著遠處漸漸落下的太陽,余暉灑在新修的路基上,灑在曬谷場的紙上,灑在村民們充滿希望的臉上。他知道,這條用汗水鋪就的路,不僅能通到荒山、通到城里,更能通到新河鎮每個人的好日子里。夜風再次吹過蘆葦蕩,沙沙的聲音里,混著鑿土的“咚咚”聲、抄紙的“嘩嘩”聲,還有村民們的笑聲,這些聲音交織在一起,成了新河鎮最動聽的樂章。
周先生攥著二兩銀子的手還在發顫,王河圍著銀子轉了三圈,嘴里反復念叨“二兩啊,竟有二兩”,曬谷場上的婦女們也都圍過來,你一言我一語地說著往后的日子,連風掠過竹竿上的紙,都像是帶著歡喜的聲響。
五特忽然拍了拍手,聲音不大,卻讓喧鬧的曬谷場瞬間靜了下來:“村長,周先生,大家先停一停。光賣散紙還不夠,咱們得把紙變成更值錢的東西?!?/p>
王河愣了愣:“更值錢的東西?紙還能咋變?”
“拿紙來,多拿點,要剛曬好的,平整些的?!蔽逄卣f著,目光掃過竹竿上的紙,“再找幾根細麻線,一把針,還有……村里有沒有染布剩下的顏料?藍色最好?!?/p>
李嬸子立刻應聲:“有!俺家有去年染布剩下的靛藍顏料,俺這就去拿!”說著拔腿就往家跑,鞋底踩在土路上“噔噔”響。王河則趕緊讓婦女們取下十張最平整的紙,疊在一起遞到五特手里,又讓自家小子去村頭的青銅工具鋪,找了根剛鍛打成型的細青銅針——針尖磨得發亮,比木針更堅韌,再配上婦女們連夜搓好的粗麻線。
沒一會兒,李嬸子捧著個小陶碗跑回來,碗里裝著深藍色的顏料,還帶著點濕潤的光澤:“二冬,顏料拿來了,你看能用不?”
五特接過陶碗,用手指蘸了點顏料,在廢紙上畫了道線,顏料附著均勻,顏色鮮亮,他點頭:“正好?!闭f著就把十張紙理齊,捏著青銅針在紙的左側邊緣輕輕扎孔——青銅針比木針鋒利,卻也更沉,他每扎一下都控制著力道,指尖抵著紙邊慢慢壓,生怕針尖戳透紙頁。扎的孔極有章法,上下各留一寸,中間每隔兩寸一個,十張紙疊在一起,孔眼竟像用墨線比著畫過似的,整整齊齊連成一條直線。
王河湊在邊上,大氣都不敢喘,眼看著五特把麻線穿進青銅針孔,從最底下的紙孔穿進去,再從上面的孔拉出來——青銅針帶著麻線穿梭時,紙頁間沒發出一點撕裂的聲響,每縫一針,他就用拇指把線在紙邊繞個小圈,再往下縫,線拉得緊實卻不勒紙。不過半柱香的功夫,原本松散的十張紙,就被縫成了一本整整齊齊的冊子。
“這是……把紙訂成冊子了?”周先生蹲在邊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見五特縫到最后,把線頭在紙頁間繞了個死結,攥著青銅針尾用力拽了拽,確認線結扯不開,才松了口氣,“這樣寫東西能一頁頁翻,比串竹簡輕巧十倍!”
五特沒說話,又取了兩張紙,疊在一起比著冊子的大小裁齊——他沒有剪刀,就從青銅工具鋪借了塊邊緣磨利的薄青銅片,像削木片似的沿著紙邊慢慢刮,青銅片鋒利卻不卷刃,刮出來的紙邊比用剪子剪的還齊整,連一點毛邊都沒有。接著他把裁好的紙蘸進靛藍顏料里,只浸了紙的邊緣,再平鋪在木板上,用手掌反復按壓,讓顏料順著紙纖維慢慢暈開。等顏料半干時,他把這兩張紙裹在訂好的紙冊外面,用李嬸子剛熬好的漿糊把邊緣粘牢,一本帶著藍色封皮的本子,就這么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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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色封皮泛著淡淡的光澤,里面的紙頁是溫潤的淡黃色,翻開來沒有一點褶皺,拿在手里不沉,卻透著一股規整的韌勁。王河伸手想去摸,又怕碰壞了,手在半空懸了半天,才小聲問:“二冬,這叫啥?有了封皮,看著比散紙金貴多了?!?/p>
“這叫本子,也能叫書冊。”五特說著,又拿起青銅針和紙,開始訂第二個本子。這次他熟了手,青銅針用得更順,沒一會兒,第二個藍色封皮的本子也訂好了,兩個本子并排放在桌上,像兩塊浸了水的藍玉,襯得旁邊的竹簡都顯得笨重又粗糙。
周先生拿起一個本子,輕輕翻開第一頁,紙頁間沒有一點松動,他抬頭看向五特,眼神里滿是驚嘆:“二冬,你這手藝……還有這青銅針用得這般巧,你才十歲啊,咋啥都會?”
五特笑了笑,沒解釋靈智核里的知識,只拿起筆墨,在第一個本子上寫起來。他的字不像村里先生那樣歪歪扭扭,也不像周先生那樣拘謹,筆畫舒展,力道均勻,先寫了一首描繪新河鎮蘆葦蕩的詩:“蘆花白時風滿坡,河聲繞村水如歌。莫言荒土無生計,紙出寒門帶暖波?!?/p>
寫完詩,他又寫了兩篇短文,一篇講如何用草木辨認方向,一篇說如何儲存糧食不生蟲——都是村里用得上的實在知識,寫得淺顯易懂,連不識字的李嬸子湊過來,聽周先生念了兩句,都能跟著點頭說“原來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