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我不是剛剛發現的,在我剛醒來的時候,就發現自己連動動手指的力氣都沒有。
當時我以為是身體還沒恢復,所以并未太過在意,可是過了七個小時依然不能活動,這就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情了。
我不死心的試了一下,發現這種“不能動”并不是絕對的。
我可以控制自己轉頭、眨眼,也能感受到自己的心跳或是腸胃的蠕動,但我的手腳和軀干全都不受我的控制,好像它們并不屬于我。
高位截癱。
我的腦子里突然蹦出這個詞,我不知道高位截癱的患者是什么感受,但現在我脖子以下除了內臟都沒有感覺,除了高位截癱我想不到別的可能。
這讓我有種任人宰割的無力感。
呲——
輕微的噴氣聲后,墻壁上的小門再次打開,我驚訝的看著走進來的莊湘,她出現的有點太快了。
剛才我講了七個小時以上,就算是最專業的分析團隊實時工作,最后的匯總討論也要個半小時到一個小時。
可莊湘才離開了多久?十分鐘?還是五分鐘?
“師兄,結果出來了。”
莊湘走到我身邊,臉上帶著柔和的笑意:“關于這次入夢時間遠超以往的異常,我們暫時還沒搞清楚原因,不過你這次確實帶回了很多重要的線索。”
“那就好。”我順勢點點頭,“有什么線索是我能聽的嗎?”
我故意把自己擺在一個被隱瞞的位置上,莊湘果然領會到我的意思,臉上柔和的笑容僵硬了一瞬。
也就是這一瞬間的異樣,讓我更加確定了一件事——我的處境沒有我預想中的那么安全。
“師兄你亂想什么呢?你是觀察者計劃最重要的一部分,我們怎么會有事瞞你?”
莊湘又恢復成那種柔和的笑,但在我已經有所察覺之后,這種小伎倆就已經不起作用了。
稍微了解心理學的人都知道,人類的微表情會透露出很多本人不想透露的想法。
所以專業的心理醫生,都會練習一種面對病人時的表情,這種表情除了“友善”和“信任”之外,不會透露任何一絲其他的情緒。
此刻的莊湘就是這種表情。
“可能是我想多了吧?”我故作自嘲的笑了笑,“所以我帶回了什么新線索?需要我幫忙分析嗎?”
“分析有專門的人負責,但如果你有興趣的話,我可以說給你聽聽。”
莊湘說到這微微一頓,像是在回想,又像是在權衡:“首先是你在這次入夢中催眠了劉祈,這是以前從未發生過的,并且通過這次催眠,我們首次知道他的動機是為了女兒。”
我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卻不是因為莊湘說的信息,而是我從她的話里分析出了另一個信息。
按照莊湘和肖海之前透露的信息,秦玉林、劉祈和老年版的莊湘,是特意加入到夢境中,用以推動調查的錨點。
也就是說這三個人的作用相當于npc,可是現在劉祈被催眠后的夢囈有了實質意義,這說明他在夢境中提供的信息是有價值的。
換句話說,構建這場夢境的所有記憶中,有一部分屬于真正的劉祈。
而我清楚記得老年版的莊湘說過,提供記憶的當事人都已經死亡,這就造成了一個矛盾點——
如果劉祈已經死亡,他的“動機”就不會被當做有價值的信息;如果劉祈沒有死亡,夢境中那個老年莊湘就是在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