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慈。”
“楚慈?那個滁國三公主?”
“嗯。”
史葉恍然大悟,隨即又面露疑惑:“可是這三公主為何要帶走她?”
衛(wèi)斳搖了搖頭,單手扶額道:“不知,不過看方才那架勢,公主應該還不知道她的身份。”
馬車緩緩向前,衛(wèi)斳靠著車廂,腦海中卻不斷浮現出蘇邑昭的身影。那雙清澈如水的眼眸,淡然疏離的神情,都讓他感到不安。
那日,他初到遼東不久,楚王特在宮中設宴為其接風。酒過三巡,楚王忽地提議道:“聽聞衛(wèi)將軍才情出眾,不知可否即興賦詩一首,以助酒興?”
他推辭不過,只好起身,略一思索,張口吟道:“遼東城外荊桃開,春色撩人入眼來。莫道邊城無美景,只待將軍醉心裁。”
吟罷,四座皆驚,連楚王也不禁拍手叫好。此時有人提議,說城中尋花堂有一樂姬綠簫尤擅配曲,不若請來為此助興。楚王聽后,欣然應允,當即吩咐人去尋花堂傳話。
不多時,綠簫便帶著女樂與舞姬一道入了宮。那綠簫生得明艷動人,一曲終了,楚王大贊其技藝,并賜了不少賞賜。
他坐在席間,本無意關注這些樂坊女子,只是那意料之外的身影實在太過突兀,讓人難以忽視。他從未想過她竟然還活著,更不知她為何會與這些女樂舞姬待在一起。
史葉撓了撓頭,不解道:“既然公主不知她的身份,又為何要……”
衛(wèi)斳輕輕闔上雙眸,半晌,才緩緩開口:“眼下這般,或許更好。”
史葉“哦”了聲,這才停止了追問。
楚慈這名字,對逸都城里的世家子弟而言皆不陌生。楚王子嗣不少,卻唯獨女兒緣淺,幾個妾室努力了數年,也都只誕下了男丁。故而對這老來得子的嫡女,寵愛有加。楚慈的性子雖算不上驕縱,行事卻從不拘泥于禮法,因此為了駕馭她的脾性,陛下與楚王尋覓了許久,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一位合適的青年才俊。
梁國作為禹太后的母國,幾代國君皆為武將出身,在朝中更是手握重兵,地位顯赫。而梁縉身為梁國六公子,自幼便備受矚目,其才能與品貌在諸侯國間也是聲名遠揚。
衛(wèi)斳第一次見到楚慈,是在太后宮中。那日他隨太子去給太后請安,恰巧衛(wèi)夫人也在,簡單茶敘后就聽宮人來報,說那梁家六公子帶著滁國三公主來向太后問安,便有了這“一面之緣”。
楚慈與梁縉的婚事,本是兩國聯姻,意在鞏固邦交,卻因楚慈的突然悔婚而橫生枝節(jié),這才有了后來的那些事。但說到底,如若僅憑門當戶對一說,梁國也斷不可能因為陛下的寥寥數語就應下了這門婚事。顯然,這楚慈遠比看上去的更有能力。
再說回來,如今蘇邑昭已淪為罪臣之女,即便僥幸活著,但要想回到逸都,或與母親團聚,就當下而言并不可行。雖說不知這三公主葫蘆里賣著什么藥,不過與尋花堂和那梁縉相比,現下的公主府倒確實是個不錯的去處。至少,她不用每日為了生計而被迫賣笑。這么一想,衛(wèi)斳心中頓時寬慰了不少。
“公子,接下來怎么辦?要把她還活著的事告訴南武他們嗎?”史葉的聲音將衛(wèi)斳從思緒中拉回。
他睜開眼,搖了搖頭:“暫且不必,先看看公主究竟意欲何為。”
“梁縉那邊呢?”
“繼續(xù)盯著,有任何往逸都的傳信,一律攔下。”
“是。”史葉領命,騎馬消失在了街道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