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句句見真章（下）（第2頁）

蘇邑昭眼中閃過一絲詫異，但很快恢復如初，冷冷問道：“衛斳？”

“是。”

“將軍為何讓你與我說這些？”

質人低著頭，不敢直視蘇邑昭的眼睛，聲音帶著一絲顫抖：“將軍說……”

不等質人說下去，一直守在門外的史葉突然走了進來，阻止道：“夫人。”

蘇邑昭微微瞇起眼睛，若有所思地打量了他一陣子，繼而對跪在地上的質人道：“你先下去吧。”

質人如蒙大赦，連忙起身行禮，匆匆退下。

蘇邑昭才將目光轉向史葉，帶著幾分審視的問：“你為何阻止他說下去？”

史葉沉默片刻，似是在斟酌措辭，而后緩緩道：“夫人，請隨我來。”

蘇邑昭雖心有疑慮，但還是隨史葉步出內室。二人穿過擺滿各色布料的內院，來到布坊后頭的花田。

臨近仲秋，花田的景致與當初有了極大的不同。

蘇邑昭在花田邊站定，面向史葉，道：“說吧，今日為何要我來布坊。”

史葉環顧四周，確認無人后，才壓低聲音道：“夫人，將軍此舉，也是為了保護您。今日除了甸師氏外，文公子也會一同來府上。”

蘇邑昭微微吃驚，道：“文辛衍？”

史葉點了點頭：“文公子如今任卿事寮司馬，此次屈疆一案，他奉命協查……”

話到此，蘇邑昭這才恍然，怪不得上回趙言鬧事當天，文辛衍會突然出現，原是身負協查重任。如今屈疆行刑在即，文辛衍來府上，想必亦有要事。而衛斳刻意將她打發來布坊，應是擔心文辛衍見了她，若又像上回那般失態，恐會遭人懷疑。畢竟眼下局勢敏感，任何一點風吹草動都可能被有心之人利用，進而引發不必要的麻煩。

史葉接著道：“夫人，有些事，知道得多了反而危險。將軍他……也是為您的安危著想。”

蘇邑昭看向史葉，道：“這質人也是他的人？”

史葉猶豫了一瞬，似是在權衡是否該將真相和盤托出，片刻后，才深吸一口氣，道：“那質人是梁將軍安插在布坊的。”

蘇邑昭眸光一閃，心中諸多疑惑瞬間明朗了幾分，卻又涌起新的疑慮，問道：“梁縉？他為何……”

“夫人不知？”史葉眼帶不解的看著蘇邑昭，道：“梁、文兩家交情匪淺，梁將軍與文公子自幼相識，屈疆一事，便是有他二人的暗中協助，將軍才得以掌控局勢。”

蘇邑昭微微一怔，想起之前種種，這才將許多零散的線索串聯起來。怪不得前兩回，文辛衍會出現在汴南布坊，想來定是這質人的功勞。當初梁縉要將她帶離尋花堂，莫不是……

如此說來，今日衛斳讓史葉送她來布坊，又在她與質人交談時守在門外，想來亦是有意為之。

蘇邑昭神情復雜的道：“他如何打算？”那日，她與衛斳一同來此，便是他戳破她的身世，讓她成為其助力的日子。如今，她與史葉來此，她已隱隱猜到，衛斳許是有了別的打算。

史葉微微躬身，神情恭謹，道：“眼下屈疆一脈看似大勢已去，實則滁國三軍中，仍有不少屈氏舊部暗中蟄伏。再者，滁國右軍實力不容小覷，難保那些屈氏舊部不與右軍暗中勾連，若不妥善處置，恐成大患。”右軍勢力盤根錯節，此前屈、潘二氏雖多有齟齬，但如今形勢所迫，難保他們不會暗中勾結，以圖他日東山再起。“方才在門外，在下聽夫人問起趙言。夫人可知，當日，趙言為何會來此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