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贏唇角微揚,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將軍過謙了。如今右軍接管六合宮,諸多事宜尚在磨合,將軍覺得這右軍,能否擔起六合宮的守衛重任?”
衛斳目光沉靜,直視著楚贏:“右軍皆是精銳之士,能否擔此重任,想必殿下心中早有判斷,不是嗎?”
楚贏眸光微閃,嘴角笑意未減,道:“聽聞將軍前些日子一直在城外校場,不知可有收獲?”
衛斳放下手中玉箸,神色淡然:“不過是去查看一番,確保軍中訓練無恙。殿下對此也如此關注?”
楚贏哼笑一聲:“將軍掌管遼東防務,我自然要多上心些。畢竟,遼東安穩,于滁國而言,至關重要。”
蘇邑昭微微垂眸,掩去眼中的思索之色,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袖口的花紋,她坐在一旁,靜靜聽著二人對話,心中暗自思量,這楚贏看似隨意發問,實則步步緊逼,看似試探,實則又好似在求證一二。
衛斳神色依舊從容,語氣平淡地回應道:“殿下所言極是,遼東安穩,方能保滁國無虞。我自會恪盡職守,不負陛下所托。”
楚贏目光微凝,哈哈一笑道:“有將軍在,我自然放心。”兩人視線交匯,似有一股無形的較量在空氣中彌漫開來。
蘇邑昭見氣氛有些微妙,微笑著開口道:“這佳肴當前,二位莫要只顧著談論國事,也嘗嘗這新呈上的膾鯉(生鯉魚片),味道很是不錯呢。”說著,拿起玉箸,夾了一塊膾鯉放入口中,細細咀嚼后,露出滿足的神情。
楚贏笑著應和道:“夫人所言極是,這魚膾確實鮮美。”在二人的調和下,廳內氣氛這才稍稍緩和了些。
直到日暮時分,楚蘅與楚贏才相繼離開。
送走楚贏,衛斳與蘇邑昭并肩回到青廬,秋風拂過,帶來絲絲涼意。
衛斳走進內寢更衣,蘇邑昭則獨自在中室的席上坐下,面前的案幾上擺著幾樣簡單的吃食,還有一盤紅彤彤的野果。她隨手拿起一個,咬了一口,一股酸甜交織的汁水在口中散開,帶著一絲清新的果香,原本緊繃的神經漸漸放松下來。望著窗外漸沉的暮色,腦海中不自覺的想起今日楚贏與衛斳的對話,那字里行間暗藏的機鋒與試探,讓她不禁微微皺眉。
青廬外,秋風蕭瑟,吹動著青茅,發出沙沙的聲響。
衛斳換好常服從內寢走出,見蘇邑昭坐在案前發呆,隱約察覺到她的情緒,于是緩步走到她身旁,問道:“夫人在想什么,這般入神?”
蘇邑昭慢了幾拍,才回過神來,轉頭朝他微微一笑,道:“沒什么,只是對這兩日的事有些疑問。”
衛斳微微探身,撿起一個野果塞進嘴里,咀嚼著那酸甜的滋味,目光溫和地落在蘇邑昭臉上,溫聲道:“夫人有何疑問,但說無妨。”
蘇邑昭咬了咬下唇,抬眸看向衛斳,道:“妾只是覺得,世子與世子妃的言行多有蹊蹺。”
衛斳在蘇邑昭身旁坐下,順著她的話道:“夫人何出此言?”
蘇邑昭側了側身,略一思索,道:“將軍不覺得,方才世子好似一直在暗示昨夜的黑影出自右軍?況且,世子妃病情反復一事,也透著古怪。這兩件事看似并無關聯,可細細想來,又好似透著某種聯系。妾總覺得……世子與三姊(楚慈)仿佛一直在刻意引導你我,似乎想要借將軍之手,做些什么。”
衛斳眸色漸深,修長的手指輕叩案幾,盯著蘇邑昭嬌俏的側面看了良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