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大世父的生辰宴（下）（第4頁）

蘇仲盛有些沒聽明白，“授意？誰？”

“辰山宮內(nèi)誰的地位高于君夫人？”求蓁篤定地說。

蘇仲盛吃了一驚，不可置信道：“怎么可能！長兄何需如此？”

求蓁也不急著辯駁，抬手整理著自己的衣襟道：“他若真有意，自然不會讓你輕易看破。”求蓁語氣平緩，卻帶著一絲不容置疑的堅(jiān)定，“今朝常姬來西殿請安時，恰好瞧見了我?guī)淼难嗄纤氯楦狻！?/p>

蘇仲盛眉心微蹙，不解地反問：“區(qū)區(qū)乳糕也有他意？”

求蓁道：“燕南寺乳糕貫用羊乳，你忘了那常姬是最碰不得的了。”

蘇仲盛聽了，脫口而出道：“既如此，那你還……”

“吾有的選？”求蓁直視著他反問：“常姬如今再添身孕，惹得外頭流言四起。君夫人此番為了一探汝吾的心意，不惜拉著你妹妹做局，你敢說，她們此舉別無二心？”

蘇仲盛默然，他知求蓁所言不無道理。先前在大室外，自己也確實(shí)瞧著長兄身邊的寺人見了那常姬。可即便如此，他卻依舊不肯松口，堅(jiān)持道：“縱使如此，昭兒到底是個孩子，她們斷不至于對她下手。”

求蓁深知自己丈夫的脾性，當(dāng)下也懶得再作解釋，往后一靠，閉眼道：“該說的吾且說了，若你一味的姑息縱容，吾也再無他法。”

戌時三刻，天色將晚，外頭的暑熱逐漸消散。窗外不時有陣風(fēng)拂過，夾帶著淡淡花香，沁人心脾。

回府進(jìn)了屋，蘇邑昭便由南星伺候著凈了面，更了衣，又喝了好大一碗茶水，這才在窗前的蒲席上坐下，搖著羽扇，閑適地吃著糕點(diǎn)。她向來愛吃，如今又正值長身體的年紀(jì)，奈何阿母自幼教導(dǎo)，出門在外需謹(jǐn)言慎行，不可貪食。故而這一整日的宴席下來，她卻是饑腸轆轆。

求蓁站在遠(yuǎn)處瞧著這一幕，眼里填滿寵愛。

“主母為何不進(jìn)去？”琴氏提燈站在旁側(cè)，微笑問道。

求蓁沒應(yīng)聲，只在心里嘆了口氣，然后轉(zhuǎn)頭問：“今日可有事沒有？”

琴氏扶著求蓁往回走，邊走邊說：“肆宅那邊的質(zhì)人說，今日元氏的母家又差人去提了不少東西。因?yàn)槟玫氖侵鞴氖痔麄兙投冀o了。”

求蓁倒也不驚訝，她的一對雙親重男輕女的很，現(xiàn)下最愛的嫡子不日即將成婚，這些東西又算得了什么，繼而淡淡地問：“都有什么？”

“繒和縠，還有帛和錦也要了不少。”

“讓他們記下便是。”

琴氏應(yīng)下，轉(zhuǎn)而又道：“老奴只是覺著，這一次兩次的無妨，可次數(shù)多了，終究不妥。”

求蓁冷笑一聲，自嘲道：“我那一言九鼎的阿父親自給的手帖，再不妥又能不妥到哪兒去？”父母對弟弟的偏愛早已根深蒂固，她作為女兒，縱使再努力，也難以改變這偏見。

“當(dāng)初主母你出嫁，除了既定的嫁妝，主公就只給了一座偏郊的宅地，如今那元氏還未過門呢，拿去的織錦都快趕上一座山了！外頭誰不知，主母你管理的肆宅布坊每年上繳的關(guān)市稅是最多的。恕老奴說句不該說的，若不是主母這些年盡心盡力地操持，主公怎能在這位置上坐的如此安穩(wěn)。”

求蓁低頭看著腳下的石板磚，搖了搖頭：“你我皆知，這世上的事總有不公的。他們的偏愛，我早已看淡。如今我只愿家宅安定，昭兒平安長大，便足矣。至于那些不公，就隨它去吧。”

琴氏聽著，眼里寫滿心疼，她一路伴著求蓁從成人到出嫁，而后又做了昭兒的傅母，這么多年，求蓁的不易她全然看在眼里：“老奴無能，只能在主母跟前說嘴，卻什么也做不了。”

求蓁抿嘴一笑，抬起頭，目光堅(jiān)定地朝前走去：“人生在世，誰能不經(jīng)歷幾番風(fēng)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