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時節,映山宮中景致嫣然,風光正好。正院內搭了戲臺,臺前開了數十桌筵席,供男賓們吃酒,后方的閣樓上設了女賓的飲宴,與世子交好的人不少,待蘇邑昭她們到時,院里早已坐了不少人。
戲臺上的伶人正繪聲繪色地唱著曲,婉轉的唱腔與悠揚的琴聲交織在一起,令人陶醉。
蘇邑昭與虢秀一起,由侍女領路,穿過臺旁小徑,徑直朝后方閣樓而去。
行至閣樓前,侍女輕輕掀開布簾,讓蘇邑昭和虢秀先行入內。樓內輕紗曼舞,與外面熱烈的宴飲氛圍形成鮮明對比。
在場的均為都中女眷,論遠近,多少算得上沾親帶故。蘇邑昭一行步入其中,瞬間引來不小的關注。
過不多時,一位身著黃沙地雙蝶繡祿衣,高挑瘦削的女子穿過人群而來,此女正是蘇邑昭從兄蘇邑軍的正妻,世子妃趙旖清。
世子妃含笑上前道:“二位妹妹,許久未見,真是越長越出挑了。”
蘇邑昭行了一禮,禮貌回應:“世子妃謬贊,邑昭蒲柳之姿,不敢與世子妃相比。”當初世子大婚時,她尚且年幼,對這位世子妃的樣貌并無太多印象,今日這趟,算得上是正兒八經的第一次見。
世子妃輕輕拍了拍蘇邑昭的手背,笑道:“妹妹太過自謙了。國君與君夫人平日里時常夸贊妹妹聰明伶俐,德才兼備。”說著,來客漸多,世子妃帶著蘇邑昭與虢秀,穿過輕紗環繞的走廊,向閣樓深處的一間雅室走去。
瞧一行人走遠,后方女眷這才你一嘴我一嘴的議論開來。
“那女公子頭上簪著的可是翠鳥白玉釵。”
“不能吧?你可瞧真切了?”
“方才她就從我身前走過,我還能瞎說不成。”
“那可是個稀罕物,是前朝王后賞給君老夫人的。”
“到底是哪家的女公子,看著倒是面生?”
“世子妃親自相迎,又戴著翠鳥白玉釵,怕不是公主吧?”
“公主?那可不就是國君的嫡親侄女?”
“可不嘛,這老國君當年可是前朝大司寇,政績卓絕,逸都西南方圓一百余里全是他的領地,還加封了異姓諸侯。生父又是現任國君嫡出的兄弟,朝廷命官。不僅如此,這位還是曾孫輩里唯一的女孩兒,頗得祖輩寵愛。在場的人里,能與她等級相當的女眷有幾個?”
“怪不得,你瞧她那身經錦長袍,一看就是上等貨色,怕是天子宮里也不多見吧。”
“這不奇怪,她生母家的布坊遍布南北,那品類也就典絲宮可與之相比。”
后頭眾人正議論紛紛,前頭的蘇邑昭一行已經邁入雅室。
室內布置精巧,幾案上擺放著茶具與點心,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茶香與花香。正位右側坐著位中年婦人,體格精瘦,雙頰微凹,一襲深栗色寬袖右衽長袍,見世子妃進門,那婦人忙與旁人一道起身見禮。完了招招手,示意跟在身后的蘇邑昭與虢秀走近些:“想必這便是昭兒和秀兒了吧,多年未見,越發出眾了。”
蘇邑昭與虢秀上前幾步,正好奇對方是誰時,忽見虢秀行禮道:“向表舅母見禮,問表舅母安好。”
那中年婦人笑著牽起虢秀的手,細細打量了一番,眼中滿是贊許:“這孩子,真叫人喜歡。”隨后轉向蘇邑昭,“昭兒怕是不記得了吧,吾是世子的舅母,前些年婚宴時見過的。”
蘇邑昭微微一愣,隨即禮貌一笑,拱手行禮道:“昭兒當時年幼,未能留下印象,還請舅母見諒。”
舅母擺了擺手,笑道:“無妨,無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