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秋將至。
受去年巒夷谷蟊侵襲和年初氣候突變的影響,今年軍糧的儲備受到了不小的波及。加之軍糧案爆發(fā),如此一來,朝中出兵巒夷的呼聲再度水漲船高。
是日,蘇邑昭從泮宮回來,遠遠地就瞧見府外停泊著一整排的馬車。
她悄悄進門,經(jīng)過南院時恰好聽見屋內(nèi)傳來陌生男子的說話聲:“……這次的案子事關(guān)重大……”
后面不知誰說了句什么,屋內(nèi)很快安靜了下去。
晚膳過后,父親一行仍未從南屋出來,蘇邑昭心中的疑惑不減反增。
自從仲秋進宮后,府上的氣氛就變得有些微妙,訪客日益增多,甚至連那些相隔十萬八千里的“遠親”都不遠萬里的趕來“敘舊”。母親雖然嘴上沒說什么,卻讓言管婦對府上下人重新做了安排,尤其門房的位置,清一色全是新面孔。阿父阿母更是整日忙碌,就連與她見面的次數(shù)都變得寥寥無幾。
亥時將近,南院終于安靜了下來。蘇邑昭一進門,就見雙親端坐于主位之上,面色凝重,似是有話要說。
蘇邑昭心中咯噔一下,隱約覺得與白日府外的那些馬車有關(guān)。她輕手輕腳地行了禮,試探性地問道:“阿父阿母,可是有事?”
蘇仲盛嘆了口氣,看了旁側(cè)的求蓁一眼,終是開了口:“昭兒,有些事,也是時候讓你知曉了。”
蘇邑昭心中一緊,連忙坐直了身子,認真聽著。
蘇仲盛緩緩道:“近日鞍縣發(fā)生了軍糧案,陛下龍顏大怒,已命太子親自前往徹查。”
蘇邑昭秀眉微蹙:“鞍縣?那不是靠近巒夷邊境的地方嗎?”
蘇仲盛點了點頭:“此案格外棘手,故而陛下要求吾隨太子一同前往。”
蘇邑昭:“阿父也要去?”
蘇仲盛看著女兒,眼中帶著幾分不忍:“為父身為朝臣,此番前去,也是為了協(xié)助太子查案。”
求蓁在一旁道:“此案兇險難料,就真的非去不可嗎?”
蘇仲盛垂眸盯著腳下的地面,輕嘆口氣,他深知求蓁向來不是無理取鬧之人,這么多年,她從未在正事上插手干預(yù)過自己。如今這般,想來定有緣由。可身在朝中,哪能事事如愿,天子跟前,萬事難料:“身為臣子,自當為陛下分憂。此案若處理不當,恐怕會引發(fā)更大的亂子,到時,又怎會有安寧的日子?”
求蓁不再言語,只是默默地將頭轉(zhuǎn)向了別處。
蘇邑昭看著雙親,心中五味雜陳。“阿父,那您何時啟程?”
蘇仲盛抬眸看向女兒,眼中滿是慈愛:“明日一早。”
“明日一早?這么急?”
蘇仲盛:“此事刻不容緩,吾也是今日才接到陛下旨意。”
蘇邑昭低下頭去,手指不自覺地絞著衣袖,半晌,才抬起頭問:“何時歸?”
蘇仲盛一愣,隨即露出一抹苦笑,只淡淡吐出四個字:“歸期未定。”
一聽此言,蘇邑昭瞬間紅了眼眶:“阿父……”
蘇仲盛見狀,忙安慰道:“昭兒莫哭,為父定會小心行事,再者,還有太子與一眾朝臣,吾等定會平安歸來。”
求蓁最見不得女兒落淚,于是道:“昭兒,你阿父吉人自有天相,定會平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