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步一頓,蔡安忙將茶水交給身旁的寺人,轉身退了出去。不多時,一身著札甲的虎士大步流星而來。
蔡安將人領至案前,虎士單膝跪地,雙手抱拳,神色凝重地稟報道:“陛下,宮門守衛來報,逸都西南八十里密林今日卯時突發山火,火勢蔓延迅速,有百姓傷亡。且……”
塍王聞言,神色一凜,問道:“且什么?”
虎士道:“且司寇之女蘇邑昭,及其貼身婢女共三人,均葬身火海……”
塍王手中的筆猛地一頓,墨水在絲帛上暈開了一片,眉頭擰成一團,沉聲道:“誰?”
虎士抬起頭,慌張道:“司寇……司寇之女,蘇邑昭。”
外頭的天蒙著一層灰藍,遠遠地摻雜著幾縷昏黃,朝內西北角栽著的那片冬青被風吹得沙沙作響。
“陛下,陛下?”蔡安在一旁小心翼翼地問道。
塍王恍若未聞,只是怔怔地坐在那里,半晌才回過神來,道:“說。”
虎士低著頭,硬著頭皮繼續稟報道:“山火發生之時,有百姓在附近見過幾個形跡可疑之人,且……且還發現了這個。”說著,從懷中掏出一塊被燒得焦黑的絲帛,雙手呈了上去。
蔡安上前一步,將東西接了過來,轉而遞給塍王。
塍王展開一看,只見上面依稀還能辨認出人像的輪廓,心中頓時明了,怒聲道:“好一個賊子,竟敢在孤的眼皮子底下動手!”說著,將東西重重地拍在案上,“查清是何人所為了嗎?”
虎士低下頭,聲音顫抖地道:“正……正在查。”
塍王面色愈加陰沉,強忍著怒氣,道:“繼續查,孤倒要看看是誰有這么大的膽子!”
虎士忙應了一聲,速速退了出去。
待人走后,塍王道:“蔡安,你覺得會是誰?”
蔡安弓著身子,面露難色,拱手道:“小的不敢妄言。”
塍王不再看他,起身走到窗前,負手而立,靜靜地望向遠方,半邊臉逐漸浸沒在昏暗不明的暮色中。
蔡安在一旁大氣也不敢出,只靜靜地候著,那塊被虎士呈上的燒得焦黑的絲帛被置于前方的案幾上。
“陛下,奴有一事不解。”
塍王沒有回頭,只是淡淡地“嗯”了一聲。
蔡安見狀,斟酌著用詞,道:“這絲帛材質特殊,絕非尋常人家所有。奴覺著,既如此,不妨從宮內查起。”
塍王微微側頭,望向蔡安,若有所思。太子此番赴鞍縣查辦的軍糧案,牽涉甚廣。除了有朝中重臣參與其中,更與周邊鄰國有著千絲萬縷的關系。起初,太子一行進展神速,不到一月就已摸清了幾個潛伏在軍中的內鬼。然而,就在蘇仲盛奉命審訊內鬼之時,局勢突然急轉直下,連帶著太子也被牽連。眼看事態愈演愈烈,蘇仲盛忽然上書,將一切罪責全部攬了下來。
如今,太子看似順利脫困,蘇仲盛作為罪臣被押解回城,軍糧案“大獲全勝”……但實際上,塍王不僅損了一員干將,太子在朝中的地位亦是岌岌可危,而那背后之人的真相更是懸而未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