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霄,也就是眼前的芷蘭,回憶起那段經歷,聲音微微顫抖:“那場大火來得實在突然,奴根本來不及反應就被一股熱浪卷了進去。等再醒過來時,奴已經躺在了一處農家的……”芷蘭的眼眶微微泛紅,淚水在眼眶里打轉。
原來,那場大火之后,芷蘭順著竹林間的河道一路漂流,最終被下游處的一位好心農婦救起。只是,她雖撿回了一條命,但左側的大半個身體卻留下了大面積的燒傷。那農婦見她可憐,又沒有去處,便將她留在家中幫忙干活。
直到一年多前的仲秋,她隨農婦一道去大市販賣自家產的作物,無意間撞見了出來采買的南星,得知她在大火當日被那滁國商隊救下,之后便一直跟著商隊輾轉各地經商。
芷蘭淚眼婆娑的看著蘇邑昭:“……后來南星去找了商隊的管事,奴這才得以留了下來。奴做夢都沒想過,此生還能再見到夫人……”
蘇邑昭將她拉到自己身旁坐下,安慰道:“我們都還活著,便是萬幸。對了,你的名字是李管事給改的?”
芷蘭點了點頭,道:“五個月前,奴隨商隊一起回到遼東,不日,李管事就到訪了商隊在遼東的住地?!?/p>
“你是說,是李管事去找的你?”
“是?!避铺m見蘇邑昭眉心微蹙,擔心道:“夫人可是覺著有何不妥?”
蘇邑昭神色中帶著幾分凝重:“我只是在想,李管事為何會突然去那兒。”大灃素來有買賣商隊奴婢的例子,相較于其他奴仆,商隊中的奴婢更能吃苦,且生存能力更強,因而常被府邸人家爭相購買。只是,商隊的奴婢并非想買就能買的。除了奴婢自身外,還需有管事的簽字畫押才行,二者中有一方不愿,這買賣便做不成。李管事既是府中的管事,平日里必然瑣事纏身,怎會突然到訪一個商隊的住地。更何況,聽芷蘭的意思,這李管事與商隊顯然早有往來,否則又怎會如此精準的知曉商隊返城的時日?
芷蘭一臉茫然道:“奴也不清楚。那日李管事來訪時,只說是來尋個機靈的丫頭去府上伺候新過門的夫人……對了!”芷蘭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猛地抬起頭看向蘇邑昭:“李管事那日是拿著夫人的小像來問奴的?!?/p>
“小像?”蘇邑昭心中一驚,她從未讓人畫過自己的小像,這李管事又是從何處得來的?
芷蘭回憶道:“那日李管事拿著小像問奴是否認識畫上之人。只是當時夫人穿著嫁衣,奴險些沒認出來。”
蘇邑昭聞言,眉頭皺得更緊了。她入府也才不過五個月,按時間算,這小像必然是她出嫁前所畫。
“夫人,可是那小像有什么問題?”芷蘭見蘇邑昭神色不對,忍不住問道。
蘇邑昭道:“李管事除了給你看過小像外,可還給旁的人看過?”
芷蘭搖頭。
兩人陷入短暫的沉默。過了一會兒,才聽蘇邑昭開口道:“南星呢?她可還好?”
芷蘭回道:“一切都好,只是時常念叨著夫人。”
聽芷蘭這么說,蘇邑昭心中稍感寬慰。南星自小便跟在她身邊,情同姐妹,那場大火讓她們失散,如今得知她安好,蘇邑昭自是高興。只是,這小像一事,卻像是一塊巨石壓在她的心頭,讓她隱隱感到不安。李管事為何只拿著小像去尋了芷蘭?這一切的背后,究竟隱藏著什么樣的目的?
蘇邑昭正沉思著,就聽芷蘭道:“夫人,奴有件事不知當講不當講?!?/p>
蘇邑昭回過神來,看向芷蘭:“但說無妨。”
芷蘭斟酌了下措辭,道:“那日李管事見奴認出夫人后,便叮囑奴,讓奴切不可將夫人之事告知旁人,包括南星?!?/p>
蘇邑昭眉頭一皺:“包括南星?”
“奴當時也覺著奇怪,卻沒敢多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