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邑昭慌忙伸手去揉,緊張到結巴:“你,你,你……疼不疼?”
胸口的壓力稍稍輕了些,衛斳一把捉住她的手,搖了搖頭,舒展了下欣長的身體,繼而半坐起身,將她重新摟進懷里,靠在軟墊上,頗有幾分責怪的揚起聲調:“睡了本將軍一晚,感覺如何?”
蘇邑昭哪經得起這般逗弄,被他這么一問,只覺得頭皮發麻,完全不知該如何回答。
衛斳看著她羞赧的模樣,心情莫名大好,湊到她耳邊,用只有她能聽見的聲音說:“昨晚被你占盡了便宜,你說,該如何是好?”
“妾怎敢占將軍的便宜?!碧K邑昭完全記不清昨夜之事,只想趕緊找個地縫鉆進去,猶豫了半響,最終嘟著嘴低聲道。
衛斳深深的望著她,眼中噙滿笑意,伸手刮了下她的鼻子:“不敢?那昨晚把我當成抱枕,緊緊抱在懷里的,又是何人?”
蘇邑昭的臉已經紅得不能再紅了,根本不敢看衛斳的眼睛,只是低著頭,小聲地換了個話題:“上月半,汴南布坊那邊差人傳話,說七國甄選的結果出來了,陛下定了布坊的布品作為禘祭服飾的選料。過幾日,朝廷典婦功會派人來收貨,母君的意思是讓我這幾日去布坊盯著出貨,所以……我想問問將軍的意思?!?/p>
知道她是故意岔開話題,衛斳也并無不悅,眼底笑意浮起,唇角更是不自覺地向上彎起:“既是如此,那你便去吧。對了,記得帶上赤蓮?!?/p>
聽到他提起赤蓮,蘇邑昭望著前方香爐中的裊裊淡煙,輕輕道:“赤蓮是你的人?”
衛斳“嗯”了聲:“她是個可靠的?!?/p>
見懷里的人許久無聲,衛斳誤以為她是誤會赤蓮與自己有私情,于是道:“你放心,她既跟了你,自然是認你為主。我與她并無……”
不等他說下去,蘇邑昭已是眉眼生花,高高興興的從他懷里掙脫出來道:“妾這就去準備,出發汴南布坊?!彼臅浪男乃迹詮乃敫愦箝T不出二門不邁,一心一意地操持著府中的事務。剛開始的幾個月,因為衛斳不在,后院的那兩位倒也算安生,除了每日的晨昏問安外,與她也無過多交際。
可自打衛斳從鞍縣回來,這府上就再無往日的清凈可言。尤其是那屈氏,日日與潘氏較勁,二人不是爭寵斗艷,便是明里暗里的相互使絆子。她雖不想與她們計較,奈何這兩人行事實在太過張狂。這不,
前幾日,屈氏為了討衛斳歡心,竟還想請尋花堂的歌姬來府上授其歌藝。若不是她發現及時,派人半路將其攔下,這會兒只怕整個遼東的人都要看主帥府的笑話了。
而那潘氏也不是個省油的,不知從哪兒得知衛斳對擅長射御之術的女子頗為賞識,便整日嚷嚷著要學騎馬。蘇邑昭拗不過她,只好去詢了衛斳的意思,讓赤蓮去教她。哪知她剛上了馬背,就嚇得連連尖叫,最后硬是等到衛斳回府,親自將人從馬背上抱下,才算作罷。這還不算完,之后,她又接連稱病,不是今日咳疾,就是明日腿疾,連著好幾日都賴在青廬不肯出去。若非李管事親眼瞧見她私下里活蹦亂跳的模樣,只怕真還要被她繼續給騙下去。
眼下,汴南布坊之事恰好如了蘇邑昭的意,讓她可以暫時避開府上的這些煩心事,出去透透氣。
芷蘭將青銅妝匣輕輕開啟,鏡中映出蘇邑昭散亂的云鬢。兩名侍女分立兩側,一人捧著青銅匜,將溫水緩緩傾入青銅鑒中,另一人則手持絲巾,替她擦拭去頸間的水珠。
蘇邑昭跪坐于銅鏡前,兩手揉著酸脹的太陽穴,忍著哈氣讓玉琴替自己梳妝。玉琴手持竹篦,動作嫻熟地替她挽好發髻,以玉笄固定,將配以綠松石的步搖金簪斜插入髻,再用指腹蘸些許特制的桑葚汁,點在唇上,為她的面色平添了幾分嬌艷。
“這是什么?”衛斳不知道何時走了過來,站在蘇邑昭身后,眼睛盯著玉琴手里的桑葚汁,一臉肅然。
玉琴被他的突然出現嚇了一跳,手中的動作一頓,險些將那汁液滴落在地,穩了穩心神,回道:“回將軍,這是夫人平日里用來點唇的,是用桑葚汁特制,比外頭賣的那些要自然許多?!?/p>
“你倒是會折騰,這東西也能想得出來?!笨粗R中蘇邑昭的容顏,贊道:“確實好看,比那些濃妝艷抹的女子要順眼的多。”
芷蘭與玉琴一道替蘇邑昭換上新的荼白深衣,衣襟上繡著繁復的云雷紋,腰間束以絲帶,下墜一塊雕著蟠螭紋的玉佩,走動間,玉佩輕輕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響。一切收拾妥當,蘇邑昭起身,玉琴拿起一旁早已備好的冪籬,替她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