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一出,衛斳的臉色瞬間變了,他低著頭,似乎陷入了沉思。蘇邑昭見他如此,忙急著解釋,卻又不知如何開口,只好靜靜地望著他,等著他的回應。
衛斳沉默良久,才緩緩抬起頭,目光深邃如潭,道:“今日之事,你可覺得蹊蹺?”
沒想到衛斳會突然這樣問,蘇邑昭在腦海中快速回想著今日發生的種種,從趙言的無理取鬧到秦肅的出現,再到文辛衍的突然現身,一切似乎都透著一種難以言說的怪異。她輕輕點了點頭,道:“確實有些蹊蹺……”說到這里,頓了頓,沒有繼續說下去。
趙言背后的趙家向來與遼東城中的貴族往來密切,既是如此,又豈會不知這汴南布坊的背景?何況,趙言并不是第一天做買賣,其既與布坊簽了書契,自然知曉后果,可他卻依然敢在眾目睽睽之下,公然挑釁,甚至揚言要讓布坊在遼東開不下去,這背后若無人撐腰,他豈敢如此囂張?再者,秦肅身為遼東太宰,雖公正處理了此事,可他出現的時間未免太過巧合,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又或者,他本就是沖著此事而來。
衛斳看著她,道:“趙言背后定有人指使,否則他不敢如此放肆。至于文辛衍,他出現在這里,恐怕不僅僅是為了你。”
蘇邑昭心中一驚,這好像還是衛斳第一次如此直截了當的與她提起文辛衍,她抬頭看向他,試圖從他的眼神中找到答案。
衛斳繼續道:“他如今任卿事寮司馬,此行來遼東,定有目的。”
聽了衛斳的話,蘇邑昭道:“將軍的意思是,有人想利用我,來達到他們的目的?”
衛斳點了點頭,道:“不錯,而且這人的勢力不小,否則怎敢指使像趙言這樣的人。”
蘇邑昭莫名,呆呆道:“為什么?”
衛斳目光沉靜,望著遠處花田中隨風搖曳的薔薇,緩緩道:“你雖身處遼東,但你與逸都的關聯,以及你過往的身份,都讓你成了某些人眼中的棋子。他們想借你挑起事端,又或者想通過你達到其他不可告人的目的。”
蘇邑昭皺了皺眉,不確定衛斳這話的目的。從在遼東見到的第一面起,他們之間就仿佛保持著一種約定俗成的默契,他從未提起過她過往的身世,好像她生來就是如此,與逸都毫無瓜葛。可眼下,他卻將這層窗戶紙捅破,究竟意欲何為?
衛斳似是看出了她的疑慮,從遠處將目光收回,轉而落到她身上,語氣平靜:“有些事,遲早要面對。我既選擇了你,自有我的目的。”
蘇邑昭下意識地攥緊了手中的冪籬,指節因用力而微微泛白。她迎上衛斳的視線,他那沉靜如潭的眼眸中倒映著自己的身影。過了片刻,她吐出一口氣,聲音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將軍的目的……是什么?”
衛斳沒有立即回答,而是緩緩靠近,在她面前站定,抬手,輕輕拂去她肩頭沾上的一片花瓣,動作自然得仿佛早已做過千百次,“太子。”
蘇邑昭心頭一震,目光緊緊鎖定在衛斳的臉上,“將軍這話……是什么意思?”
衛斳久久盯著她,道:“太子在逸都的處境不妙,有人想借遼東之勢,對太子不利。而你,是其中關鍵的一環。”
一陣寒意從腳底升起,蘇邑昭只覺周身都被寒意籠罩,她張了張嘴,一時不知該說些什么。
許久,她才找回自己的聲音,略帶沙啞地問道:“為何要告訴我這些?”
衛斳道:“我不想你一直被蒙在鼓里,況且,你既是我的夫人,我自要護你周全。如今遼東看似平靜,實則暗流涌動,各方勢力都在蠢蠢欲動。而我,需要你的幫助。”
蘇邑昭垂下眼眸,不想說話,心中思緒翻涌,不知該不該相信他的話。
衛斳見她如此,苦笑了一下,道:“你對我一直都有懷疑,對嗎?”
蘇邑昭沒有否認,她抬起頭,透過冪籬的縫隙,目光清冷的看著衛斳。他的臉在陽光下顯得愈發剛毅,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眸里,好似藏著無數不為人知的秘密。她嘴角帶著嘲諷的微笑,道:“將軍為何會選我?”
衛斳定定的瞧著她:“因為你是司寇的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