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斳展開右臂側搭于降香黃檀幾上:“既無人逼問,那你為何平白無故攀扯旁人?”
嚴管婦被問得啞口無言,只是不停地磕頭求饒。
衛斳對著潘瑤道:“你既說莊夫人是聽巧芹所言,如今巧芹否認,嚴管婦又含糊其辭,你呢,你有何話說?”
潘瑤眼神空洞的癱坐在地上,喃喃道:“將軍,妾也是被蒙在鼓里的。”
見她打死不認,衛斳也懶得再問,只道:“來人,將二夫人帶下去,沒有我的命令,不許放她離開院門半步!”
門外的侍衛應聲而上,將潘瑤拖了下去。
潘瑤掙扎著,哭喊道:“將軍,妾真的是冤枉的,妾真的不知情啊……將軍……”
待潘瑤走后,衛斳指著面前的嚴管婦和那三個丫頭,看著李管事道:“你說,這些個該如何處置?”
李管事小心翼翼地回道:“將軍,依府中規矩,妄議主上、散布謠言者,當掌嘴二十,罰俸三月;若涉及謀害之事,更當重責。只是……”
衛斳道:“你掌事多年,當知縱容之下,必生禍端!”
李管事渾身一顫,連忙跪地:“將軍教訓的是,是小的考慮不周。那……那便依府規,各掌嘴五十,逐出主帥府。”
此言一出,嚴管婦和那三個丫頭皆面如土色,連連哭求饒命。
李管事冷聲道:“府中規矩,豈容兒戲。”說罷,揮了揮手,示意下人將這幾人帶走。
幾人哭天喊地的被帶離了側院。一時間,屋內只剩下衛斳、蘇邑昭、屈婉兒和巧芹四人。
衛斳揉了揉眉心,扭頭看向榻上的屈婉兒,道:“今日之事,你如何看?”
屈婉兒微微撐起身子,靠坐在榻上,蒼白的臉上帶著幾分虛弱,輕聲道:“將軍,巧芹跟在妾身身邊多年,向來本分,絕不可能做出這等事。”說著,輕輕咳嗽了幾聲,巧芹趕忙上前,為她撫了撫后背。她感激地看了巧芹一眼,接著道:“妾身喝了藥,已好了不少。這墨菊之事,想來許是意外,妾身不想再平添波瀾,讓將軍費心。要不,就算了吧。”
“算了?”衛斳若有所思的盯著她,過了半響,才不緊不慢地移開視線。他坐直身子,右手摩挲著那降香黃檀幾,意有所指道:“你這木幾倒是精致。”
主帥府的側院依“前朝后寢”制度,分東、西兩列,與中軸線上的主廳形成“品”字形格局。東、西兩院為媵妾居所,以回廊連接三進院落,首進為庖廚與仆役房,二進設有書齋與琴室,末進則是媵妾居所。
眼下,衛斳口中的木幾指的便是置于側東院后寢的青銅鼎彝之側的黃梨花木幾。
蘇邑昭順勢看去,只見那幾面微微泛著琥珀色光澤,此乃經年久摩挲所致,燭火搖曳時,木紋映照屏風,恍若斧依于戶牖間的天子威儀。
屈婉兒輕聲道:“這木幾是妾身入府時,阿父特意尋來置于側院的,說是能添幾分雅致。”
衛斳微微頷首,目光從木幾上移開,重新落在屈婉兒身上,道:“你阿父倒是有心。”
屈婉兒面上浮現一抹淺笑,旋即又因身體不適而輕咳兩聲,道:“阿父向來疼愛妾身,只盼妾身在府中能過得舒心。此次墨菊之事,許真是有人無心之失,還望將軍莫要再為此事煩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