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邑昭迷迷糊糊地靠在他懷里,帶著幾分慵懶的“嗯”了聲,溫熱的氣息拂過男人的脖頸,帶著淡淡的花香,似有若無地撩撥著他的心弦。
衛斳微微低頭,看著懷中之人嬌憨的模樣,嘴角不自覺地上揚,眼中滿是寵溺。他收緊了手臂,將她更緊地貼在自己胸前,仿佛這樣就能將她永遠護在懷里。他輕聲道:“困了便睡吧,我抱著你回去。”
蘇邑昭往他懷里蹭了蹭,找了個更舒服的姿勢,沉沉睡去。男人并未起身,而是輕撫著她的臉頰,慢慢湊過頭去,貼著她柔嫩沁涼的鼻尖,輕輕摩挲著,過了許久,在她的嘴角落下一吻,那吻輕柔得如同一片羽毛,帶著無盡的憐惜與愛意。
待外頭風聲漸止,衛斳才小心翼翼地站起身。
芷蘭聽到動靜,推門進來,看到這一幕,剛要行禮,衛斳示意她噤聲,小聲吩咐道:“把夫人的狐裘取來。”
“啊?”芷蘭愣了一下,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我說的話沒聽見嗎?”衛斳不悅地皺眉,狠狠瞪了她一眼。
芷蘭委屈地站在那里,低著頭,小聲相告:“夫人……夫人沒有狐裘。”
衛斳怔了一怔,他要是沒記錯,當日成婚時他曾命人備下數件上好的狐裘作為聘禮之一送至六合宮,怎會沒有。濃墨般的眉頭再度蹙起,他低頭看向懷中熟睡的人兒,心底泛起一絲疼惜,如此寒冷的天氣,她一個正室夫人,竟連一件狐裘都沒有。想到此處,心中一軟,道:“罷了,讓史葉把我的大氅拿來。”
芷蘭如獲大赦,急忙轉身去尋史葉。
不多時,史葉捧著衛斳那件厚實的銀狐大氅匆匆而來。衛斳接過,動作輕柔地將其裹在蘇邑昭身上,每一個褶皺都仔細撫平,仿佛在對待世間最珍貴的寶物。
夜色如墨,寒風漸止,空氣中仍帶著幾分刺骨的寒意,只有幾盞昏黃的青銅燭燈在風中搖曳,為他們照亮腳下的路。
衛斳將蘇邑昭穩穩地橫抱在懷中,步伐沉穩地朝著青廬走去,他盡量保持著平穩,生怕驚擾了懷中熟睡的人兒。
一路上,偶爾有巡夜的侍衛經過,見此情景,皆識趣地低下頭,不敢多看一眼。
回到青廬,他將蘇邑昭輕輕放在軟榻上,細心地替她蓋好被褥,又仔細地掖了掖被角,靜靜地看著她的睡顏,眼中滿是眷戀。他就這樣靜靜地坐了許久,直到外頭傳來輕微的腳步聲,才將他從思緒中喚醒。
走到外間,見是芷蘭端著熱水站在那里,衛斳再次做了個噤聲的手勢,接過水盆,自己擰了條熱巾,走回榻前,動作輕柔地為蘇邑昭擦拭著臉和手。做完這一切,才對芷蘭道:“跟我出來。”
芷蘭忙不迭地跟上,到了外間,衛斳壓低聲音道:“夫人的狐裘呢?”
芷蘭咬了咬嘴唇,小聲道:“夫人之前覺得狐裘太過華貴,平日里穿的機會不多,便……便都收在庫房了。而且……而且夫人說,在這府里,穿得太過招搖,怕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我要聽真話。”衛斳耐著性子道。
芷蘭怔怔的瞧著衛斳冰冷的面頰,終究還是如實說道:“其實……是二夫人。上回二夫人來給夫人請安,瞧見了夫人的狐裘。二夫人當時酸溜溜地說了好些話,什么正室夫人也不過如此,穿得還不如她一個妾室體面之類的。夫人怕生事端,便讓奴將狐裘都收了起來,再沒穿過。”芷蘭說著,偷偷抬眼看了看衛斳的神色,見他臉色陰沉得可怕,嚇得趕緊低下了頭。
衛斳強壓下心中的怒氣,對芷蘭道:“你下去吧,此事莫要再提,也莫要在夫人面前說起。”
芷蘭連忙應下,轉身快步離開,仿佛生怕慢一步就會被那即將爆發的怒火波及。
衛斳明白蘇邑昭的顧慮。如今她孤身一人處于遼東,明面上是楚王養女,實則無人不知其不過是一枚棋子。她小心謹慎的走著每一步,生怕行差踏錯一步便會陷入萬劫不復之地。眼下滁國朝堂局勢復雜,潘瑤父親正受楚王重用,若此時因些瑣事與潘瑤起了爭執,只怕會被人利用,為他惹來不必要的麻煩。想到此處,衛斳怒氣稍減,轉身走回榻前,蹲下身去,撫摸著她柔軟的鬢發,呢喃道:“傻瓜,你何須如此委屈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