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在亭子中央站定,行禮道:“妾來晚了,還請太后、殿下、夫人恕罪。”
問安畢,商夫人對著女子熱情招呼道:“殷嬪,你來的正好,快來瞧瞧這次泮宮兩試的女魁首。”
“女魁首?”殷嬪邊說邊向商夫人走去。
“來。”商夫人向蘇邑昭招了招手,示意她上前,“過來讓殷嬪好好瞧瞧。”
蘇邑昭依言而行,走到商夫人和殷嬪面前,躬身行禮問安。
殷嬪上下打量著蘇邑昭,面上毫無波瀾,只淡淡地道了句:“果然是個美人胚子。”便自顧自地在商夫人身側的空位上坐了下來。
商夫人面帶微笑道:“上回太子向太后討要去的那只清黑漆描金妝奩,如今就在她那兒。”
殷嬪語調平淡地“哦”了聲,不再接話。商夫人原本準備的一大段話全然沒了用處,只得悻悻地端起面前的茶碗,將視線移向了別處。雖面上未顯,但能感覺到她對殷嬪的態度有所不滿。氣氛一時變得有些尷尬。
太后身邊的女史見狀,移步到商夫人身邊,躬身將一只茶碗放下:“夫人,這是幾日前陛下命人送來的虢國茶。”商夫人就是再不悅,也不敢駁了太后和陛下的顏面,何況這虢國茶還是朝廷貢品,于是堪堪起身道謝。
女史順勢示意蘇邑昭回身就坐。
求蓁在心里暗嘆,到底是太后身邊的人,做事干脆老道,一句話,一抬手,就把問題給解決了。于是感激地向她拱了拱手,女史頷首回意,不為所動地重新回到太后身旁。
今日在場的全是太后心腹,加上太子的出現,論誰看都不是簡單的茶敘。起初求蓁覺著太后似乎是有意給女兒婚配,直到茶敘過半,除了太子,到場的清一色全是女子。如此這般,求蓁便打消了腦中的想法,自己女兒再優秀,也斷不可能成為太子妃的人選。
不多久,王后領著衛嬪匆匆趕到,商夫人起身把座位讓了出來。太后端坐在正位上,叫人端了茶水,又給衛嬪端了座椅放在下首。王后等人先后就坐,唯獨衛嬪沒有坐下,獨自站著。
太后的眼神掃過衛嬪,場面一時靜了下來。王后歉然的去看太后,一邊對衛嬪低聲喝道:“你自己說!”
這衛嬪看著與殷嬪年齡相仿,身段苗條,膚色白皙,一身絲質繡花長袍,看上去清新秀麗。
衛嬪聞言,急忙低頭拱手道:“太后恕罪,妾罪該萬死。”
太后臉上沒有半分笑意,只冷冷地吐出兩字:“何事?”
此次太后壽辰恰逢仲秋,得了陛下口諭,春官伯仲早早開始了準備。大司樂更是全程督導,就為了在仲秋當天為太后獻上一支完美的舞樂。期間,衛嬪得王后之命,負責籌備此次歌舞姬的全部服裳。
衛嬪深吸一口氣,小心翼翼地答道:“回太后,妾奉命督辦此次歌舞姬的服裳,可半月前的那場暴雨沖壞了其中的部分下裳,妾雖已命人針黹補救,奈何人手不足,恐延誤了進度,特來向太后請罪。”
太后眉梢微挑,目光如刀般掃過衛嬪。衛嬪心中一凜,額頭上已滲出細密的汗珠,忙跪地道:“妾自知有罪,定當全力補救,絕不敢有半分懈怠。只是……妾斗膽,想請太后加派人手……”
王后去瞧太后,太后面無表情,商夫人和殷嬪一齊去看衛嬪。衛嬪雙手交疊在額前,整個人伏在地上,害怕地哽咽道:“妾……妾有罪,請太后責罰。”
太后微微挑了下嘴角,依舊不為所動。
王后緩了口氣,站起欠身道:“臣妾聽聞司空求玉之女求蓁針黹了得,遂斗膽求情太后,準了衛嬪之請。”
太后的目光瞬的銳利起來,冰冷地視線掃過王后,王后不禁縮了縮,不安地垂下眼瞼。
商夫人和殷嬪惶恐地對看了一眼,心中有些惴惴不安。
靜默了片刻,太后揮揮手,身旁的女史立馬行動起來,將求蓁帶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