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甄前三日,衛辰又一次挑起了事端,一早就不請自來的出現在了六合宮外。
楚王正在用早膳,聽到傳報,有些不明所以的看向了身旁的楚夫人。
楚夫人不悅地皺眉,布坊之事她并未告知楚王,一來是覺得衛辰經過那日,應該不敢再來造次。二來也是想著盡快息事寧人,免得引起不必要的紛爭。沒想到,這衛辰竟會如此不知好歹,竟敢直接找上門來。
其實,衛辰心里還打著另一番算盤。
他雖是衛伯公的嫡出兒子,可論排行抵不過長兄衛錚,論才貌又不及四弟衛斳,就連智謀也總缺那么一二,在一眾子嗣里算是可有可無的存在。若不是衛斳因為衛蘭兒時的那場意外遭父母冷眼,他根本不可能得到父親的關注。是以,他總想著要做出點成績來給父親瞧瞧,證明自己亦是不差的。此次的七國甄選,便是他好說歹說才求得母君為他得來的機會。他想著,若是能在甄選上拔得頭籌,不光能在朝中為父親掙得顏面,更能在陛下面前大大的露上一臉。到那時,量父親也不敢再忽視他!
那日的仲冬會,他是借著別人的由頭混進去的。起初只是為了圖個熱鬧,沒曾想會巧遇這滁國的十五公主。那丫頭長得花容月貌,一眼就被他瞧上了,回去后他叫人打聽了一番,得知這十五公主實為楚王養女,而非親生,心中更多了幾分勢在必得的決心。既是養女,想來嫁他為妾也未嘗不可,況且若真得了此女,無論如何也算是有了滁國的助力,這么一樁穩賺不賠的買賣,他豈能輕易放過?
只是他未曾料到,這事竟會變得如此難搞,先有楚慈屢次阻攔,后有衛斳橫插一腳,好不容易逮到機會,想著到汴南布坊好好會會那丫頭,哪知又被楚夫人給攪了局,害得他直到現在也沒能得手,心中那股憋屈勁就別提了。
見楚夫人面色不佳,楚王已然猜到了幾分,繼而不動聲色道:“夫人可有事要說?”
楚夫人輕嘆一聲,將那日布坊之事簡略說了一遍。楚王聽后,不滿的皺眉,想了想,吩咐下人將衛辰請了進來。
衛辰一進門,就瞧見了坐在楚王身邊的楚夫人,不由地愣了一下。在他的記憶里,自己從未見過父君與母君并排而坐,更別說像這樣一同接待外賓了。
強壓下心頭的不安,衛辰上前行了禮,道:“見過楚王,見過楚夫人?!?/p>
楚王看著他,淡聲道:“衛二公子今日前來,所為何事?”
衛辰心中雖打著小九九,面上卻不敢表露分毫,只道:“衛辰此番前來,一是為了向楚王與楚夫人賠罪,二是為了解釋那日布坊的誤會。不知可否請十五公主出來一見,好讓我當面致歉?!?/p>
楚夫人不滿的看著眼前的衛辰,扁扁嘴,心中冷笑連連,這衛辰當真是不到黃河不死心??此麆偛乓娭约簳r的神情,想來并未料到自己今日亦會在場。
楚王聽后,目光微沉,衛辰這話,無非是想借著賠罪之名,再見蘇邑昭一面。他扭頭去看楚夫人,見她面色不渝,心中有了計較,沉聲道:“既是誤會,說開了便好。至于十五,她今日身子不適,不宜見客,衛二公子的歉意,本王就替她領了。”
衛辰不甘道:“那日實屬衛辰唐突,若不能親自向十五公主致歉,衛辰心里實在難安?!?/p>
見衛辰如此執著,楚王實在不好在做推辭,只得勉強點了點頭:“不過,十五身子虛弱,恐有失禮之處,還望衛二公子見諒?!?/p>
衛辰一聽有戲,連忙點頭如搗蒜:“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楚王這才吩咐下人道:“去,將十五請來吧?!?/p>
侍從領命而去,不多時,就領著蘇邑昭從殿外走了進來。與那日的外服不同,此時的她一身素色煙紗長袍,外罩一層白色輕紗,簡單地挽了個發髻,未施粉黛,給人一種從薄霧中漫步而出的朦朧之美。
一進門,蘇邑昭就瞧見了坐在楚王下側的衛辰,腳步不由自主地一頓,眼中閃過一絲戒備。
見她進來,楚王關切道:“十五,你身子可還好?”
蘇邑昭輕輕搖頭,以示無礙,行了禮,道:“見過衛二公子?!?/p>
被她的美貌所攝,衛辰一時間竟忘了言語,只呆呆地看著她。直到背后的雙喜不輕不重地咳了一聲,才猛地回過神來,意識到自己失態,忙清了清嗓子,起身回禮,笑得一臉燦爛道:“十五公主,那日是我唐突了,還望公主莫要見怪?!?/p>
蘇邑昭淺淺一笑,語氣疏離:“衛二公子言重了,那日之事,十五并未放在心上?!?/p>
衛辰一聽,回頭示意身后的雙喜將手中的那只龍耳人足方盒呈上前來,笑道:“此乃我衛國特產的暖玉,有凝神靜氣之效,特贈予十五公主,聊表歉意。”
蘇邑昭愣愣的看著那只青銅方盒,并未伸手去接,只道:“衛二公子客氣了,如此貴重之物,十五實不敢收。”
衛辰似乎早有預料,一反常態的既不氣也不惱,而是伸手將那方盒接下,輕輕放在桌上,道:“公主若是不喜這暖玉,衛辰還備了其他,只盼公主能挑上一件,也好讓衛辰心里稍安?!闭f著,又命雙喜將余下的禮盒依次打開,逐一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