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邑昭依舊呆呆的坐著,也不知道聽進去沒有,玉琴見狀,不由著急道:“這二夫人的母親曾是遼東城中出了名的貴女。其母族在西部根基很深,夫人可不能掉以輕心。”說著,將手中的長發綰成一個精致的發髻,佩上成套的白玉頭面,又仔細端詳了一番,她的手法出自滁國王宮,先前服侍楚夫人時就以心思細膩、舉止得體著稱,今日這發髻與那白玉頭面更是相得益彰,“夫人今日氣色不太好,要不讓奴給您上點朱粉,也好顯得精神些。”
蘇邑昭這才回過神來,搖了搖頭,“就這樣吧。”
過不一會兒,門外一個侍女匆匆進來傳話:“夫人,二夫人來了。”
蘇邑昭與玉琴對視一眼,玉琴微微點頭,道:“叫她們進來吧。”
潘瑤領著莊氏及一眾仆從緩步踏入青廬,莊氏目光在屋內陳設上輕輕掠過,嘴角始終噙著一抹曖昧不明的笑意。
待眾人站定,蘇邑昭才由玉琴扶著從后寢走出來。莊氏見狀,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審視,旋即換上了一副溫婉和煦的笑容,開口道:“這位便是玉琴姑姑吧?聽聞姑姑手藝極好,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玉琴微微一愣,下意識地去看蘇邑昭,見她神色平靜,這才謙遜回應:“能服侍夫人,是奴的福分。”
潘瑤率先福身行禮:“見過夫人。今日攜家母一同前來,實在冒昧,還望夫人莫怪。”
蘇邑昭微微頷首,目光在她身后的莊氏臉上停留片刻,又緩緩掃過她身后那兩個面生的婆子,語氣淡淡:“客氣了。”
潘瑤笑著,道:“阿母聽聞我近日身子有些疲乏,特意從族中選了兩位擅長調理的婆子來,還望夫人莫怪瑤兒自作主張。”
蘇邑昭神色未動,只是輕輕抬手示意她們坐下,聲音平靜無波:“二夫人有心了,既是為你調理身子,府中自然不會反對。”
莊氏見蘇邑昭態度不冷不熱,心中微微不悅,面上倒是保持著得體的微笑,道:“這兩個婆子不僅懂藥理,也擅長調理女體,若夫人不嫌棄,不妨讓她們每日過來給夫人請個平安脈。”
蘇邑昭笑了笑,頗為和氣:“多謝莊夫人好意,我身子骨尚可。倒是二夫人,既然莊夫人如此掛心,好好留用便是。”
莊氏愣了愣,眸光微轉,旋即笑道:“夫人這般說,倒是讓老身有些過意不去了。這兩個婆子原是我族中得力之人,既來了這里,若只服侍瑤兒一人,倒顯得我們莊家小氣了。”
蘇邑昭依舊還是那副淡淡的模樣,只道:“莊夫人言重了,這府中上下自有規矩,二夫人既然需要調理,讓她們兩個安心留下便是。”
兩個婆子連忙躬身行禮,口中連聲道謝
潘瑤頗有些訝異,飛快的偷瞄了莊夫人一眼,道:“夫人,阿母也是一片好意。您若覺得這兩個婆子還可用,便讓她們偶爾來這兒給您請個安,也算是全了阿母的心意。”
蘇邑昭微微一笑,并未接話,只是示意玉琴去沏茶來。玉琴會意,轉身出了青廬。不一會兒,便端著茶盤回來,將茶碗一一擺在眾人面前。
莊氏端起茶盞,輕抿了一口,贊道:“這茶倒是清香,想必是夫人平日里愛喝的?”
蘇邑昭點了點頭,道:“莊夫人若喜歡,待會兒讓玉琴包些帶回去。”
莊氏忙擺手道:“那倒不必,老身今日來,主要是為了瑤兒的生辰。這茶啊,還是夫人留著自己喝吧。”
按照規矩,分給左右媵的仆役最多不得超過八口。潘瑤入府時,已從母家帶了三個侍女、四個侍從,如今再加上莊夫人帶來的兩個婆子,顯然是超了數的。
蘇邑昭把一切看在眼里,卻未點破,只是輕啜一口茶,緩緩放下茶碗,目光落在潘瑤身上,輕聲道:“二夫人生辰,本該好好熱鬧一番。只是府中事務繁多,我亦無暇多顧,還望二夫人莫要介意。”
潘瑤連忙起身,盈盈一福,道:“夫人言重了,瑤兒怎敢有此想法。夫人能允阿母入府陪伴,瑤兒已是感激不盡。”
母女二人出了青廬,順著青石鋪就的夾道向前,潘瑤扶著莊氏的手臂,腳步有些遲緩,方才蘇邑昭的態度讓她心里有些沒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