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慈抿了抿唇,開口道:“女兒想求母君,允許紅裳一同參加秋獵。”
楚夫人微微一愣,自己這女兒自小就挑剔地很,對人對事總有自己的主意。想當初就連和梁縉的婚事,也是說反悔就反悔了的。聽聞前不久,她去尋花堂將梁縉相中的一貌美舞姬搶來做了近身侍女。原以為她會將其留在身邊玩弄一番,如今看來,她對這侍女倒還挺上心:“秋獵乃是滁國大事,豈是誰都能參加的?”
料到楚夫人會做此反應,楚慈早已想好對策:“母君,女兒知道規矩,但這紅裳對經錦的了解頗深。宗伯的秋獵名錄上,那衛國君夫人已然在列。再說了,前年的秋獵之事,母君難道忘了嗎?”
此話正中要害,楚夫人瞬間收斂起嘴角的笑意。
前年秋獵前,楚夫人從中織室得了一批上等的西蜀經錦,特命人做成騎裝,本打算在秋獵之時艷壓群芳。誰曾想,秋獵那日,那騎裝經過幾個時辰的暴曬,突然褪色,好好的騎裝變得斑駁不堪,楚夫人不僅顏面盡失,亦淪為了眾人的談資。更要命的是,事后,那衛國君夫人一眼就瞧出了這批西蜀經錦中的貓膩,說是染色工藝出了差錯,這才導致了褪色。這番言論,讓楚夫人更是羞憤難當。
楚慈見楚夫人神色有變,心知這事有戲,忙趁熱打鐵道:“母君,女兒想著,若今年再鬧出這等笑話,豈不更讓那衛國人笑掉大牙?”
楚夫人不緊不慢地喝著茶,依舊沒有要松口的跡象。
楚慈又道:“母君若是不放心,女兒讓中織室把前年那批剩下的經錦取來,讓紅裳辨認一番,也好讓母君知曉,女兒所言非虛。”
楚夫人這才嘆了口氣,道:“罷了,既然你如此堅持,吾允了你便是。只是,你需得記住,秋獵之時,切莫讓她惹出什么事端來。”
得了準信,楚慈心下大喜,連忙應下:“女兒遵命。”
——
轉眼到了秋獵之日,天高云淡,風和日麗。
楚慈騎著一匹高頭大馬,身著騎裝,英姿颯爽。兩列護衛緊隨其后,一行人浩浩蕩蕩地朝著獵場行去。
蘇邑昭緊快步走在隊列中,周遭的景致飛速倒退,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草木香。
翠兒側頭看了她一眼,笑道:“怎么?緊張了?”
蘇邑昭目視前方道,一聲未吭。
翠兒撇撇嘴:“哼,瞧你這般鎮定自若的模樣,還以為你真不緊張呢。”
蘇邑昭這才道:“翠兒姐姐就莫要打趣紅裳了。”
說話間,一行人已至獵場。獵場外圍的營地前已是人聲鼎沸,諸國子弟身著騎裝,或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談笑風生,或獨自一人策馬揚鞭,盡顯英姿。
楚慈翻身下馬,將韁繩扔給一旁的護衛,蘇邑昭與翠兒見狀,忙上前替其整理著裝。
一陣馬蹄聲由遠及近而來,眾人循聲望去,遠遠瞧見一男子騎馬飛馳而來,身后還跟著一眾護衛。那人身形挺拔,一席玄色騎裝更襯得他英姿勃發。
衛斳勒住馬韁,駿馬前蹄高高揚起,發出一聲長嘶,隨后穩穩地停了下來。目光在人群中掃視一圈,隨即領著一行人,策馬朝著楚慈所在的方向而去。
“見過公主殿下。”衛斳翻身下馬,拱手行禮道。
楚慈面上掛著淡淡的笑意,點了點頭,算作回應。
梁縉緊隨衛斳之后,勒住馬韁,停在楚慈面前。
楚慈見了,眉頭微挑,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喲,這不是梁將軍嘛,怎么,今年也打算來參加秋獵?”
梁縉跳下馬背,向著楚慈道:“殿下說笑了,末將身為兗東軍副將,護衛遼東乃本職所在。何況這秋獵乃滁國大事,末將怎能缺席?”
楚慈輕笑一聲,沒再多言,轉身朝著營地走去。
瞧見這一幕的衛斳,下意識地去看梁縉,見他兩眼緊追著楚慈的背影,神色復雜難辨。待楚慈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視線中,這才收回目光。豈料下一秒,卻與衛斳視線相碰,于是尷尬地輕咳一聲,這才領著人馬,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