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邑昭被衛辰的眼神盯得渾身難受,悄悄往后退了半步,側身躲到了楚慈背后。
楚慈察覺到了蘇邑昭的不自在,不動聲色地將她護在身后,淡然道:“這是我十五妹妹。”
衛辰如獲至寶,臉上笑意更甚:“原是十五公主,失敬失敬。在下衛國二公子衛辰,今日有幸得見公主真容,實乃三生有幸。”說著,就要上前行禮。
這衛辰雖舉止得體,眼中卻難掩輕浮之色,楚慈心生戒備,輕咳一聲,出言阻攔道:“二公子怎有空駕臨我遼東的仲冬會?”
衛辰無視楚慈的反應,只顧著打量著蘇邑昭,眼中閃過一絲玩味。
蘇邑昭腦子里一片混亂,說不出一句話來,她自是不知衛辰的心思,深怕他認出自己。
偏此時,衛斳從后頭走了上來,看著半躲在楚慈身后的蘇邑昭,于是道:“二哥來啦。”
見是衛斳,衛辰不悅地瞪他一眼,繼而恢復常態,道:“四弟也在啊。”
衛斳上前幾步,站在楚慈與衛辰之間,道:“二哥真是好興致,連這遼東的仲冬會都不放過。”
史葉在一旁靜靜站著,看那衛辰模樣,心道:這二公子不知又打上誰的主意了。
衛辰笑了下,目光再次落在了蘇邑昭身上,滿是玩味,道:“我若不來,豈不就此錯過了與十五公主相識的機會?”說著,又向前邁了一步,似乎想要繞過衛斳,與蘇邑昭說話。
衛斳不動聲色地攔住了他的去路,笑道:“二哥怕是有所不知,到這仲冬會的都是各府戶中的未婚男女。二哥此舉,怕是不妥吧?”
衛辰臉色一變,撐著笑意:“四弟這是說的哪里話?我不過是瞧著十五公主面善,想要結識一番罷了。”
衛斳目光微冷,沉聲道:“二哥若真有心結識十五殿下,大可尋個合適的場合,而非在此,背著二嫂……”
衛辰被噎了一下,臉色越發難看。他自是明白衛斳話中的意思,這遼東的仲冬會可不是他能隨意放肆的地方,何況他本就不該出現在此。于是深吸一口氣,強壓下心頭的怒火,笑道:“四弟說的是,是二哥唐突了。既如此,我便不打擾諸位雅興了。”說完,向楚慈與蘇邑昭抱了抱拳,轉身悻悻離去。
楚慈看著衛辰的背影,眼中閃過一絲不屑,再看眼對面的衛斳,道:“多謝衛將軍。”
衛斳輕輕擺了擺手,神色淡漠:“舉手之勞,殿下客氣了。”
待蘇邑昭與楚慈離開畫舫,史葉才湊近衛斳,道:“公子,公主那邊真的不用派人跟著?”起初史葉以為衛斳今日盛裝出席這仲冬會,確如其所言,一是為了楚王的邀請,二是為了給軍中將士做個表率。奈何來了才知,衛斳此番竟是為了見六公主——衛蘭。
衛斳來遼東已有數月,要說他在逸都唯一放心不下的就只有衛蘭。直到今日,他親眼見到衛蘭腰間別著的香包,那顆懸著的心這才稍稍安穩了些。
“不必,切莫讓衛辰有所察覺。”
聽到衛斳的話,史葉不放心的提醒道:“可是,若二殿下……”畢竟衛蘭初到滁國,人生地不熟的,身邊認識的除了衛辰,就只剩下那幾個近身侍女,若衛辰……衛蘭只怕毫無還手之力。
“不是衛辰。”興許是猜到了史葉心中的疑慮,衛斳直言道:“今日蘭兒腰間的那只香包你也看到了,既然衛辰確如我秋獵時所托,將那香包交給了蘭兒,足以證明他并非傷害蘭兒的背后之人。”
衛斳始終記得,衛蘭七歲那年的上元節,她弱小的身影蜷縮在巷道旁的樣子,以及那身被鮮血染紅的衣裳。那之后,衛蘭雖性命無虞,卻再也沒有了將來。這些年,他四處奔波,只為尋出那個加害衛蘭的兇手。
史葉忍不住問:“那公子為何還這般緊張?”
衛斳輕輕嘆了口氣,目光落在了遠處的湖面上,“既不是他,那便另有其人。”如今他們在明,對方在暗,一步行差踏錯,便會萬劫不復。再想到衛辰方才看蘇邑昭時的眼神,衛斳不由地皺起了眉頭。那日文辛衍破天荒的出現在遼東,本就讓人心生疑慮,偏巧衛辰又在此時打著籌備七國甄選的由頭來到遼東,甚至還將久未出門的衛蘭帶在了身邊,這一切的一切,實在太過湊巧。好在衛辰先前并未見過蘇邑昭,否則今日這事,怕是不會這般輕易收場。
想著,衛斳再次將視線投向了湖面,那看似平靜的水面之下,不知還暗藏著多少無法言說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