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邑昭咬著牙,強忍著疼痛,微微點了點頭。
潘瑤站在一旁,看著蘇邑昭手臂上那道觸目驚心的傷口,小聲道:“都怪我,若不是我執意要來這尋花堂,也不會發生這樣的事?!?/p>
蘇邑昭擠出一絲微笑,虛弱道:“姐姐莫要自責,這不過是意外罷了?!?/p>
芷蘭仔細地替蘇邑昭清理完傷口,道:“夫人,不如咱們先回府吧,你這傷口需要好好處理。”
蘇邑昭疼得眉頭緊皺,根本發不出聲音。
潘瑤看著蘇邑昭痛苦的模樣,不禁有些愧疚,猶豫了一下,從懷中掏出一只精致的瓷瓶,遞給芷蘭道:“這是金瘍藥,夫人不妨試試?!?/p>
蘇邑昭看了眼潘瑤手中的瓷瓶,猶豫了一瞬,點了點頭。
芷蘭連忙接過瓷瓶,小心地將藥粉撒在蘇邑昭的傷口上,蘇邑昭只覺一陣灼熱的刺痛襲來,兩眼一閉,直接暈了過去。
潘瑤嚇得面色煞白,驚呼道:“夫人!夫人這是怎么了?”
芷蘭也慌了神,一邊輕拍著蘇邑昭的臉,一邊急聲道:“夫人,您別嚇奴啊,夫人,您醒醒??!”
戴嬤嬤在一旁焦急不已道:“這可如何是好,趕緊送夫人回府吧?!?/p>
潘瑤回過神來,道:“對對對,快,快送夫人回府。”
就在眾人手忙腳亂之際,茶肆外忽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緊接著,一行十名身著玄色勁裝的男子魚貫而入,為首之人身姿挺拔,氣質出眾,錦袍玉帶盡顯成熟英武。
見衛斳出現,芷蘭好似見到了救星一般,語帶哭腔道:“將軍,您快救救夫人,夫人她……”
衛斳一眼便看到暈倒在芷蘭懷中的蘇邑昭,臉色瞬間陰沉的可怕,幾步上前,從芷蘭手中接過蘇邑昭,輕聲喚道:“昭兒,昭兒?!币姂阎兄蘸翢o反應,轉身吩咐身后的史葉道:“快,回府。”說完,抱著蘇邑昭大步走出了茶肆。
馬車一路疾馳,很快回到了府中。衛斳將蘇邑昭抱回青廬,剛放到軟榻上,楚蘅便提著藥箱匆匆趕到。他快速走到榻前,仔細查看了蘇邑昭手臂上的傷口,眉頭微微皺起,對衛斳道:“夫人的傷口是怎么來的?”
衛斳伸手一指,示意站在一旁的芷蘭上前回話。
芷蘭將事情的經過一五一十地說了。楚蘅聽完,用手指蘸取了些芷蘭遞上的金瘍藥,聞了聞,又對比了下蘇邑昭的刀傷,才道:“還好傷口不算太深,只是這金瘍藥藥性太烈,夫人一時承受不住才會暈過去,待我重新換藥包扎后,休息幾日便無大礙了?!?/p>
衛斳緊繃的臉色這才稍稍緩和了些,但眼中依舊填滿擔憂。他靜靜地守在榻邊,目光一刻也未從蘇邑昭蒼白的臉上移開。
處理完傷口,楚蘅收拾好藥箱,低聲對衛斳道:“借一步說話?!?/p>
衛斳會意,跟著楚蘅來到中廳。
楚蘅壓低聲音道:“夫人此次受傷雖無大礙,但那金瘍藥藥性剛猛,稍有不慎恐會落下些病根,日后需好生調養才是。”
衛斳怔了一怔,濃墨般的眉心再次蹙起:“藥性剛猛?”他從軍多年,還是頭回聽聞金瘍藥藥性剛猛。
楚蘅頓了頓,傾身過去,小聲道:“是五毒石?!?/p>
衛斳眼神一凜,聲音陡然轉冷:“五毒石?”這五毒石可不是尋常之物。古方中曾有過“五毒攻之”的記載,此處的“五毒”并非毒蟲,而是指五種礦物藥材:石膽、朱砂、雄黃、礐石、慈石。而所謂的五毒石就是將這五種藥材按比例配伍,置于坩堝中煅燒三天三夜,研磨成粉后使用。單一藥材毒性可控,但混合后藥性酷烈,外敷可攻逐瘀血、腐肉,療效顯著。
楚蘅篤定地點了點頭,道:“這五毒石制成的金瘍藥,本是用來處理極為嚴重的外傷,只是夫人傷口不深,承受不住這般猛烈的藥性,這才暈了過去。而且,朝廷對這五毒石的調配之法向來管控極嚴,各諸侯國中也只有梁、衛兩國才可適度調配。如今這藥出現在此,實在蹊蹺。”
衛斳面色陰沉如水,眼中閃現一絲狠厲。五毒石中的石膽是提煉銅的重要礦物,先祖立朝之初,為了扼制諸侯對兵器的濫造,對五毒石等重要礦物的使用進行了嚴格管控,只有得到朝廷特許的諸侯國方可適度調配。如今這五毒石制成的金瘍藥出現在遼東城,且被潘瑤隨身攜帶,此事背后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按耸虑胁豢陕晱垼闱蚁然厝?,我自有安排。”
楚蘅點頭應下,聽見外頭傳報:“二夫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