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瑤深吸一口氣,努力平復自己的情緒:“值不值不是你說了算的。”
靈兒忙低下頭,連聲應是。
潘瑤重新邁開步子,邊往外走邊道:“既然她想爭,那咱們就看看,到底誰能笑到最后。”
屈婉兒提著食盒回到后寢,將食盒中的清粥小菜一一擺放在案上,道:“將軍,先用些粥吧,妾特意讓庖廚熬得爛糊些,好消化。”
衛斳穿著常服,由史葉攙扶著從屏風后走出,瞥了眼案上的吃食,淡淡地道:“放著吧。”
屈婉兒似未聽見,只嘴角含笑的勸道:“將軍多少吃一些吧,您已經一日未進食了。”
看這陣仗,想來他若不吃上一口,這屈婉兒是斷不會走了的。無法,衛斳只得在她期盼的目光中,隨意夾了簇小菜送入口中,快速咀嚼了兩下,眉頭微微皺起:“咸了。”
屈婉兒沒想到他會先嘗菜,一時間有些愣怔,待反應過來,忙道:“是妾疏忽了,妾這就讓人去……”話說一半,就聽見外面傳來一陣喧嘩,緊接著,就見靈兒慌慌張張的沖了進來:“將軍,不好了,二夫人她……她……”
衛斳輕抬眼瞼,似乎對眼前的一幕并不驚訝。屈婉兒快速看了眼衛斳的臉色,問:“她怎么了?”
靈兒撲通一聲跪了下去,喘著粗氣,道:“二夫人她……她暈倒了。”
屈婉兒站在那里,等著衛斳發話。可等了半天,發現他根本沒有要管的意思,就連他旁邊的史葉,也是一副看好戲的模樣。
屈婉兒輕斥道:“那還不快請侍醫去瞧瞧。”
靈兒哭喪著臉,道:“已經讓人去請了,只是……只是二夫人她……”
屈婉兒有些不耐煩了,道:“她到底怎么了?你倒是快說啊。”
靈兒怯怯地看了衛斳一眼,道:“二夫人她說……她說……她說……”
這戲演得實在拙劣,就連史葉看了都忍不住扶額。眼看衛斳的臉色越來越差,屈婉兒意識到了不對,走到衛斳跟前,福了一禮,道:“將軍,妾去瞧瞧妹妹。”
衛斳沒吱聲,只揮了揮手,算是默許。
屈婉兒這才不情愿地提起裙擺,隨靈兒一道快步離開了青廬。
衛斳接過史葉遞來的粟米粥,金黃的米粒吸足了鹿骨湯的鮮香,泛著油潤的光。撒進粥里的菖蒲碎微微發苦,卻有提神醒腦之效,驅散了周身的困倦。
“這粥明明就是夫人讓庖廚準備的,功勞倒讓她倆占了,真是可笑。”史葉在一旁小聲嘀咕著,言語間滿是對潘瑤和屈婉兒的不滿。
衛斳喝了口粥,動作從容,仿佛方才的一切紛擾都與他無關。他淡淡地開口:“她們想爭,就讓她們爭去。只要不影響大局,就隨她們去吧。”
史葉點頭,恭敬地應了聲“是”,繼而聽見衛斳問:“人找到了嗎?”
史葉面色一凝,道:“還未,不過梁縉那邊已經加派了人手,相信很快就會有消息。”
衛斳放下手里的粥,目光深邃,他從鞍縣回遼東的時間,除了隨行的親信外,幾乎無人知曉。可那刺客就像是憑空出現的一般,無跡可尋,世上竟有如此蹊蹺之事?“繼續找,活要見人,死要見尸。”說完,視線重新落回到手里的粟米粥上,腦中不自覺地浮現出今早蘇邑昭那張毫無血色的臉,她倒是心安理得的很,就這么把他讓給了那兩個媵妾。
如果他沒記錯,這屈婉兒和潘瑤都比她年長,看今日這陣仗,顯然他不在的這幾個月,府里已經暗潮洶涌,她這個正室夫人倒像是被排擠在外了一般。想到此處,衛斳心中不禁生出一股煩躁,一把將手里的粥重重地擱回了案上,粥里的米粒隨著震動跳躍而出,濺出了幾滴湯汁。
史葉被衛斳的舉動嚇了一跳,忙問:“公子這是怎么了,可是粥不合味口?”
衛斳沒好氣地道:“粥有什么錯,錯的是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