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于文辛衍的意外,衛(wèi)斳對眼下的一切可謂是心知肚明。當(dāng)初自己提議讓太子另選一人破了王后的局,現(xiàn)在看來,人選已定。只是此人,既非他所料,亦非他所愿。
兩試結(jié)束,蘇邑昭正在那兒收拾東西,曹圣蓮走過來,一眼看見了那只清黑漆描金妝奩,開口道:“聽說這妝奩可是太后的陪嫁之物?!?/p>
蘇邑昭動作一滯:“是嗎?”
曹圣蓮直接在她對面坐下,兩眼在那妝奩上不停打轉(zhuǎn):“聽說前王后與陛下大婚時就曾向太后討要過這妝奩,結(jié)果被拒了。不曾想,如今卻轉(zhuǎn)手到了你這里,嘖嘖嘖……”
蘇邑昭微微一笑,輕聲道:“若你得了魁首,它便是你的。”
曹圣蓮鼓著臉頰,點頭嘆口氣道:“今日若是沒有你,別說御試了,我這條小命恐怕都要不保了。”
蘇邑昭估摸著該去吃飯了,起身想走,曹圣蓮看了看她,想了想,還是問道:“昭兒,你覺得太子怎么樣?”
方才她在后頭聽見逸都城中的女眷們議論,說太子今日之舉是為了選妃來著,不然如此尋常的泮宮兩試,何需驚動太后她老人家撥得賞賜。
蘇邑昭聽到這話,停頓了一下,正色道:“太子貴為陛下嫡子,吾自是對其敬仰有加?!?/p>
這種事,只要沒有下文,這些人最多也就嘴上個小半月便會作罷,可蘇邑昭擔(dān)心的是兩日后的仲秋。剛才太子的一番話,她若在眾目睽睽下拒絕,便是對天家的不敬。尚若去了仲秋宴,屆時自己的一舉一動定會受人關(guān)注,成為茶余飯后的談資。蘇邑昭倒還好,她自小隨父母參加過不少宴席,對宮中禮儀也算有所了解,一般情況下,除了問安道別,席間鮮少需要開口說話。不過這次到底是太后壽宴,又有妝奩一事,到時自然少不了被問話。既如此,眼下決不可節(jié)外生枝。想了想,她立刻轉(zhuǎn)身走進(jìn)了場地旁的小道。這條路起初還是曹圣蓮先發(fā)現(xiàn)的,沿著此路直走到底便能到泮宮東側(cè)的小門,從那里出去可以完美避開正門的人群。
商丘走在最前頭,領(lǐng)著身后的一群人疾步向前。
“你確定從這里出得去?”史葉正說著,轉(zhuǎn)眼看見一個俏生生的姑娘出現(xiàn)在了自己身后,當(dāng)即被嚇了一跳,好在他很快就認(rèn)出了對方。剛要開口,突然瞥見身旁黑著臉的衛(wèi)斳,立馬閉了嘴。
蘇邑昭停下腳步,一臉淡定地看著前方的幾人,完全沒有要開口的意思。
走在最前頭的商丘察覺到了后方的情況,急忙折了回來,“你是誰?”兩試的時候他不在場,自然不認(rèn)得蘇邑昭。
蘇邑昭用眼睛看了衛(wèi)斳一眼,接著迎上商丘的視線,反問:“你又是誰?”
不等商丘作答,衛(wèi)斳厲聲催促道:“廢什么話,趕緊走!”
商丘一聽,恭敬地回了聲“是”,立刻挪動腳步重新向前,其他人緊隨其后快步朝路的盡頭走去。
這條小道原是泮宮的下人們平日里運送雜物時常走的近路,道寬不足半米,蘇邑昭緊挨著衛(wèi)斳向前走著,他的皮膚微黑,一雙眼睛晶亮深邃,一席玄色長袍,腰間配著把曲刃劍,渾身上下透著冷冽的氣息。
小道兩旁的院墻外立著一排參天的大樹,枝葉繁茂,一陣微風(fēng)吹過,樹葉沙沙作響,給本就詭異的氣氛更添了幾分神秘。
衛(wèi)斳低眼瞟了下蘇邑昭,嫩白的兩頰圓嘟嘟的,烏黑的頭發(fā)利落地高盤在腦后,耳畔幾縷青絲滑落,直接被她一股腦捋到了耳后。因為個子的緣故,她不得已小跑著才能勉強跟上他們的步伐。
蘇邑昭也不明白自己為何要與他們同行,但眼下好像也沒其他法子,于是硬著頭皮,繼續(xù)朝前行進(jìn)。
此時,前方有人喊了一聲“公主小心!”聲音不大,卻還是叫人聽得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