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辛衍緩緩抬頭,哽咽道:“兒子錯了嗎?”
文岳默聲坐著,一動不動。
文辛衍察覺不對,辯解道:“那日我去醫館給阿母取藥,恰巧遇見昭兒同她舅母,于是就……”
文岳恨鐵不成鋼地道:“你呀你,讓我說你什么好!往日看你做事還算穩妥,怎的在這事上如此糊涂!那醫館是什么地方,人多口雜的,你與昭兒親近,難免招人猜忌。你可知這背后有多少雙眼睛盯著,就等著你出錯呢!”
文辛衍低下頭,小聲嘟囔道:“兒子只是……只是想保護她。”
文岳道:“保護她?哼,你以為你能做什么?你若是真為她好,就不該為她招去禍端。”說完頓時覺得自己這話說重了,怕他鉆了牛角尖,于是緩和了語氣道:“我知你心里難受,可事已至此,你就算再不甘心,又能如何?如今之計,只有好好想想日后的事。”
——
半月后,蘇府解禁。
求玉向塍王請罪,自愿解甲歸田,塍王念其往日功績,準其所請,并賜良田百頃,以作安撫。
軍糧案就此畫上了句號。
文辛衍繞到蘇府后門,望著那扇緊閉的木門,心中五味雜陳。他靜靜地佇立在那兒良久,任憑風雨打濕了衣角也渾然不覺。
“公子,你怎么?”琴氏提著食盒,正巧回來,認出文辛衍后一臉驚訝。
文辛衍一眼就認出了這是求蓁身邊的琴氏,見她面容憔悴,想來日子定不好過。
“夫人她如何了?”
琴氏嘆了口氣,眼眶瞬間紅了,道:“主父不在了,女公子也……這府中也無留戀之處。主母已經將府上的下人都遣散了,原本這幾日便要離開的,奈何前夜突然降溫,主母受了涼,染了風寒,這才耽擱了。”說著,見文辛衍盯著自己手里的食盒,補充道:“府里的庖廚也都撤了,沒法做飯,只能去外頭……”
文辛衍心里一痛,忙上前幾步,道:“我進去看……”
琴氏一個跨步上前,攔住了文辛衍,道:“公子有心了。只是主母說了,這幾日她病著實在不宜見人。”
“那我等……”
見文辛衍堅持,琴氏索性直接道:“主母還說了,待她病好了,就去尋一處無人之地,了此殘生,讓公子不必掛念。”說完,徑直推開那扇厚重的木門,徹底消失在了門里。
雨滴掉落下來,砸在地面上,濺起細小的水花。
等這場雨結束,就是歲旦了。
到那時,昭兒,就及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