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斳看著她,神色中多了幾分審視:“你想說什么?”
屈婉兒咬了咬唇,道:“妾只是覺得,這其中或許有什么蹊蹺?!?/p>
衛斳冷笑一聲:“蹊蹺?你是想說,她此番出門,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屈婉兒被他問得一愣,張了張嘴,不知該如何回答。
衛斳眼中閃過一絲不屑:“你若真是閑得無聊,不妨去學學潘氏,至少人家還知道學些騎射之術,你呢?除了在這嚼舌根,你還會做什么?”
屈婉兒被數落了一通,頓時面紅耳赤,眼中閃過一絲羞憤,強撐著道:“妾也是關心將軍,關心府中……”
衛斳不耐煩地打斷她,揮了揮手:“行了,你退下吧,本將軍沒功夫聽你在這胡言亂語。”
屈婉兒還想再說些什么,但見衛斳已轉身往外走,只好將到了嘴邊的話給咽了回去。
衛斳離了偏廳,穿過曲折的廊廡,朝府門行去。府門前,李管事已牽馬等候多時。
見衛斳過來,李管事連忙上前,將韁繩遞上。
衛斳接過韁繩,翻身上馬,對李管事道:“我去趟布坊?!?/p>
李管事躬著身,應道:“是,小的記下了?!?/p>
衛斳輕夾馬腹,馬兒吃痛,揚起前蹄,發出一聲長嘶,隨即朝布坊方向奔去。
烈日懸于中天,賣飴糖的小販敲著銅鑼從布坊門前走過,驚起檐角休憩的雀鳥。
布坊西南角槐樹下的陶甕里,盛著水井鎮好的酸棗湯。不遠處,幾名女工正用木槌捶打著新織的葛布,額前的汗水墜入身前的石凹,濺起細小的彩虹。
老筐人們正赤膊立于織機前,雙手引這骨梭在經線間游走,古銅色的背脊好似能沁出鹽霜。每投梭以此,腳趾便需用力蹬踩地桿,整排經線上下翻飛,發出有節奏的咔嗒聲。
質人在泥板上刻下今日的產量:葛布十八匹,麻紗九束……幾十余架腰機有序排列,葛布與麻紗如白瀑垂掛于院中,陣風拂過,猶如麥浪起伏。
馬車在布坊前緩緩停下,芷蘭扶著蘇邑昭下了馬車。布坊的質人早已得到消息,正滿臉堆笑地候在門前。一見她,忙拱手行禮:“見過殿下……”話一出口,頓覺不對,忙改口道:“見過夫人,夫人一路辛苦?!?/p>
蘇邑昭輕輕一笑,道:“無妨,我隨便看看。”
質人弓著身子,引著蘇邑昭朝院內走去,邊走邊道:“夫人有所不知,自從得了朝廷甄選,咱布坊的營生是越發紅火了。咱這兒的布,如今可是供不應求呢。”
一行人穿過織室,來到院中。院內晾曬的葛布與麻紗在陽光下泛著柔和的光澤,質人道:“這些都是照著夫人您的法子做的,質地比以往要細膩柔軟許多。”
蘇邑昭微微頷首,伸手撫摸著眼前的葛布,道:“過幾日朝廷典婦功的中士就要到了,好生準備,莫要出錯?!?/p>
質人連連點頭,神色中帶著幾分自豪:“夫人放心,奴省得。奴已讓人細細查過了,定不會出錯?!?/p>
行至庫房,蘇邑昭指著四周堆得滿滿當當的織布,問:“這些是……”
質人回道:“回夫人,這些都是給商隊的供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