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掌柜再次來到東宮,神色不再像先前那般沉靜,緊張中似乎又帶了釋然,兩相矛盾間,便讓她的表情透著些古怪。
宋知意倒沒說什么,依舊是平常的態(tài)度:“佟姐姐坐吧,其實(shí),我更想叫你一聲鄭姐姐。”
佟掌柜垂眸淺笑:“我本名鄭若芙,自幼父母雙亡,家中財(cái)產(chǎn)被族親占去,若芙二字,還是寄居在佟家時(shí),我的表哥,也就是夫君給我取的。
佟家養(yǎng)我長大,我心甚感激,夫君待我也極好,便是成婚時(shí)的嫁妝,也是夫君替我攢下的十里紅妝,所以為了佟家的生意,嫁妝我是心甘情愿拿出來的。”
她的眼里漸漸有了水光:“可后來,小叔子實(shí)在不成器,佟家漸漸入不敷出,他就盯上了玲瓏閣,又覺得我頗具斂財(cái)能力,就逼著我嫁給他。
我沒有依靠,實(shí)在無法,便出此下策,想借太子妃您的手,把他那些心思按下去,但我保證,先前對(duì)太子妃您說的那些流言蜚語,沒有任何添油加醋,確實(shí)是經(jīng)小叔子之口傳出去的。”
宋知意勾唇,抬手遞給她一張素白帕子:“鄭姐姐是實(shí)在人,我自是相信的,你也是被逼的沒辦法了。”
鄭若芙接過帕子,眼淚卻掉的更多,哽咽道:“玲瓏閣雖是老鋪?zhàn)樱梢郧耙仓皇遣粶夭换穑俏医邮趾螅瑒谛膭诹ι獠湃绱俗龃螅趺纯赡苡芍∈遄訐]霍?
我這輩子,不打算另嫁,只想守著玲瓏閣過完余生,死后與夫君合葬,可如今怕是也不成了。”
“為何不成?”宋知意反問了一句,繼而輕笑:“只要鄭姐姐成了當(dāng)家人,以后想同誰合葬就同誰合葬。”
鄭若芙愣住:“這女子掌家。。。。。”
“女子掌家有何不可?”宋知意挑眉:“鄭姐姐能把這玲瓏閣經(jīng)營的這般好,那船隊(duì)的遠(yuǎn)洋生意,如何不能接手?”
“他們說女子屬陰,不能掌船事。”
“男人掌船,難道就不翻船了?佟家的生意,還是靠著女子的嫁妝才起死回生的,那時(shí)候他們?cè)趺床徽f女子屬陰,用嫁妝不合適?”
鄭若芙沉默了。
宋知意沒再多說別的,只道:“話已至此,鄭姐姐不妨好好考慮考慮吧。”
她站起身,看著窗外的景色,屋檐下的燕子幼鳥在嘰嘰喳喳的叫喚,稚嫩卻清脆。
鄭若芙忽地起身跪下,低聲道:“求太子妃助妾一臂之力,待到事成,愿將佟家一半家產(chǎn)奉于太子妃。”
太子妃說的對(duì),與其讓酒囊飯袋的小叔子把佟家的家業(yè)全都給敗了,倒不如讓她握在手里,若是能得太子妃做靠山,佟家更上一層樓也說不定。
“我沒那么貪心,愿意幫你,也是有我自己的目的。”
宋知意把人扶起,問道:“你們佟家的靠山,應(yīng)該就是武城伯爵府吧?他們家每年吃你們多少回扣?”
“五成。”鄭若芙回道:“每次出海歸來,所得收益都得分五成給武城伯爵府,其次才能輪到底下的人分。”
“胃口還真不小,他們一毛不出?”
“出了個(gè)武城伯爵府的名頭。”
雖說武城伯在朝堂不受重用,但以前好賴也是個(gè)侯府,便是如今伯爵府,想要攀附的人也不計(jì)其數(shù)。
宋知意道:“武城伯爵府得罪了我,佟家每年孝敬的銀子對(duì)他們來說不是小數(shù),所以我要先斷他后路。”
既下了決定,鄭若芙也不再瞻前顧后,爽利道:“好,我會(huì)想個(gè)辦法,讓佟家與伯爵府決裂。”
這是她的投名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