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大寶愕然回頭,忍不住地問道:“大將軍!你……你莫不是被這群狗日的畜生給氣傻了?這都什么時候了,你怎么還笑得出來?!”
蘇無忌止住笑聲,眼中卻燃燒著冰冷的火焰與洞悉一切的精光。他猛地轉身,掃視著身邊惶惑而憤怒的部將,聲音斬釘截鐵:“不!本將軍清醒得很!不僅清醒,還要多謝魏國公這頭蠢豬,給本將軍遞上了一把最鋒利的刀!”
眾人皆是一愣,不明所以。
蘇無忌快速分析道:“你們想想!若是魏國公不用這些下作手段,只是堂堂正正地強攻,我們兵力懸殊,傷員累累,即便死守,也守不了幾天。必須等待大興縣他們的大軍回援才有機會反敗為勝。而這幾日,每一刻都是煎熬,紫禁城未必能撐到最后!”
“說實話,我原本都做好了和紫禁城同生共死的準備,并沒有把握能守城成功。”
緊接著,蘇無忌話鋒一轉,指向城下那哭嚎的海洋,語氣帶著刻骨的寒意與一絲奇異的興奮:“但他偏偏用了這最無恥的一招!他以為抓住婦女孩童,便能讓我蘇無忌投鼠忌器,束手就擒?大錯特錯!”
“他錯就錯在,低估了人心,更低估了被逼到絕境的老百姓,心中有多強的怒火和力氣!”蘇無忌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極強的煽動力,道:
“媳婦孩童,向來是每個男人心中最后、也是最不容觸碰的底線!是逆鱗!是禁臠!他魏國公、周明遠,為了一己權欲,先是在清水河投毒,害死無數百姓;又為阻攔我回援,悍然炸毀洪河堤壩,讓下游數縣淪為澤國,生靈涂炭!如今,更是變本加厲,在京城天子腳下,公然擄掠婦孺,以孩童血肉為盾牌!”
“他所做的每一樁,每一件壞事,都是在刨這些京城百姓的根!戳他們的心肝!”
蘇無忌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宮墻,看到了外面那座巨大的城市:“原本,這場帝后之爭,權力之斗,于京城尋常百姓而言,不過是茶余飯后的談資,是又一個‘神仙打架’的故事。誰贏誰輸,只要不禍及自身,他們大抵是漠不關心的。畢竟,這不是外敵入侵,也不是改朝換代,只是皇族內部的爭斗,京城的百姓看多了,自然視若無睹!這也是魏國公敢在京城如此肆無忌憚的原因之一。”
“但現在,不同了!”蘇無忌斬釘截鐵道:“他把刀架在了每一個京城百姓的脖子上,把他們的妻兒老小推進了鬼門關!他已不再是爭權奪利的‘一方’,而是徹頭徹尾、人神共憤的‘寇’!是必須鏟除的毒瘤!”
“民怨,已然沸騰!只是缺少一個宣泄的口子,一個點燃的火星!”蘇無忌眼中精光爆閃,道:“而這,正是我們破局的關鍵!我們要讓外禁軍陷入京城百姓憤怒的汪洋大海之中!讓他們寸步難行!讓他們后院起火!”
“到時候,這滿城的百姓便是我們最大的援兵!無需等到援兵趕來,我們便能將其打敗!”
此言一出,眾將恍然大悟,眼中重新燃起希望之火!
“大將軍!您說怎么辦?我們聽您的!”
蘇無忌不再猶豫,厲聲道:“取紙筆來!要最大張的紙!最好的墨!”
很快,文房四寶備齊。蘇無忌挽起袖子,飽蘸濃墨,就在這硝煙未散,哭嚎隱約可聞的城樓之上,奮筆疾書!
他寫的不是尋常軍令,而是一篇飽含血淚、直指人心、極盡煽動之能事的——《告京城百姓書》!
文中,他以極其詳實的筆觸,歷數魏國公、周明遠一黨的累累罪行:
其罪一:為搶奪功勞,竟在清水河上游投放染疫尸體,致使下游州縣瘟疫橫行,死者上萬,“遺骸枕藉,十室九空,稚子失怙,老弱填溝”!
其罪二:為阻攔王師回援,不顧萬千生靈,悍然毀壞洪河百年堤壩,人為制造滔天洪水,“良田盡沒,家園成墟,號哭之聲上達天聽,溺斃之民浮尸塞川”!
其罪三:為一己之私,魏國公與內閣首輔,九門提督相互勾結,以清君側之名,行謀逆之事!置國家兩百年恩情于不顧,圍攻紫禁城,欲滅殺陛下與太后!此為不忠不義不仁不孝之狗賊!
其罪四:為攻破紫禁城,滿足權欲,爾等先擄掠婦人以“陰門陣”辱之,今更抓捕上千無辜孩童以為肉盾,“稚子何辜?聲聲泣血!婦孺何罪?慘遭凌辱!此非人臣,實乃豺狼!此非官軍,實乃惡鬼!”
字字如刀,句句見血!將魏國公等人光鮮袍服下的骯臟、殘忍與反人性揭露得淋漓盡致!
文末,蘇無忌筆鋒更加激昂,仿佛雷霆震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