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毒蛇與猛虎（第2頁）

”師爺剛轉(zhuǎn)身，肩上就被一雙涼涼的大手不輕不重地拍了一下，把他嚇得差點(diǎn)兒沒原地蹦出三尺高，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將身體又轉(zhuǎn)回去，俯下身子行禮，姿態(tài)放得極低，說出來的話都帶上了顫音：“不知大人還有何吩咐？”“師爺別急著走啊。

本官剛剛忘了跟你說，記得吩咐下去，今天就不要給那司綺夢送飯食了，找人去跟她家人說，二十兩銀子，本官可以特許他們明日過來探監(jiān)。

”冰冷的大手像是一條毒蛇一樣逐漸移到了師爺裸露在外的脖頸處，似乎只要那手的主人再多用力兩分，他就會身首異處，明明此刻那只手并未用力，他卻感覺像是已經(jīng)被蟒蛇纏繞住了一般，竟無端開始有些窒息之感，衣衫已被冷汗浸濕，一陣微風(fēng)吹過，讓他忍不住開始打了個哆嗦，這下，就連呼吸都不敢太用力了。

“師爺，你知道的，本官最討厭的就是背叛，你應(yīng)該不會讓本官失望的哦。

”冰冷的話語如同惡魔的低語一般落在師爺?shù)亩叄艨h令說話時噴出的氣息讓他感覺一陣癢意騷過，不知怎地，他忽然覺得耳邊被蛇信子掃過，蛇獨(dú)有的“嘶嘶嘶”聲音似乎就在旁邊響起，這是，被當(dāng)成獵物盯上的感覺。

師爺腿一軟，再也站不住了，“撲通”一下跪在了地上，連連磕頭向汪縣令表忠心。

“師爺你這是在干嘛呢？本官也不是不講道理的人，起來吧，時候不早了，該去干活兒了。

”汪縣令居高臨下地看著瑟瑟發(fā)抖的師爺，眼里沒有任何感情，就像是在吩咐一只小狗一樣，音調(diào)平靜，沒有任何起伏，但在此刻的師爺聽來，卻仿佛是一道赦免令一般，踉蹌了一下，也沒管自己現(xiàn)在的形象有多狼狽，跌跌撞撞地就跑出去干活了。

汪縣令看著他漸漸遠(yuǎn)去的身影，臉上的笑意才開始淡去，無聲地轉(zhuǎn)了轉(zhuǎn)戴在他右手上的那枚一看就價值連城的翡翠鑲金扳指，眼里閃過幾分狠厲和算計(jì)。

第二天一早，焦急不已的顧遇松幾人就收到了來自衙門的“禮物”，一塊染血的布條，盡管只是一塊碎布條，但是上面熟悉的花色還是讓顧遇松一眼就認(rèn)出來這個司綺夢身上穿著的衣服，這還是他跟她一起設(shè)計(jì)的圖案，一起染出來的布。

顧遇松緊緊攥著這塊染血的布條，凌厲的眼神看向前來給他們“送禮”的師爺幾人，也不知為何，明明他只是一個手無寸鐵的讀書人，但這可怕眼神還是讓他們心里莫名漏了一拍，感覺毛毛的，有種隨時會被對方撕碎的錯覺。

跟汪縣令給人的感覺不一樣，被汪縣令看一眼，就好像是被躲在陰濕處的毒蛇盯上了，對方的眼神每看向你一處，你就會覺得害怕，害怕他隨時會突然撲過來給你來上一口；而顧遇松則完全不一樣，面對他，就好像是面對百獸之王的老虎，被他看一眼，人整個都會僵住，忍不住想向他臣服，感覺生死，不過就是在他的一念之間。

想到方縣令臨走前對他的交代，師爺內(nèi)心又開始掙扎了起來，也許是心虛，也可能是顧遇松的眼神實(shí)在是殺傷力太大了，他沒有選擇自己去跟顧遇松交涉，而是推了身邊的衙役一把，示意對方去說，自己則是一邊擦汗，一邊繼續(xù)默默在內(nèi)心天人交戰(zhàn)。

被推出去的衙役一臉懵，不可置信地看著師爺，微微張大了嘴，伸出右手食指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臉色越發(fā)恐怖的顧遇松，得到師爺肯定的點(diǎn)點(diǎn)頭以及手上催促的動作，這個小衙役喉嚨滾動了一下，稍微做了點(diǎn)心理建設(shè)，就硬著頭發(fā)過去將汪縣令的吩咐跟顧遇松說了。

“那那個，我們大人說了，只要你們肯給三二十兩銀子，今天就特許你們?nèi)ヌ奖O(jiān)。

”本來還想按照慣例，稍微撈一點(diǎn)“油水”，但此刻的顧遇松實(shí)在是嚇到他了，話鋒緊急轉(zhuǎn)彎，最終還是說了實(shí)話。

但剛說完，他就趕緊后退一步，躲在了同伴身后，可見顧遇松此刻的眼神有多可怕，連他們這些平時作威作福慣了的衙役都感到膽寒，不知道為什么，總覺得惹到他后果會非常嚴(yán)重。

“你們對綺夢做了什么？”顧遇松的話幾乎是一字一句從牙縫中擠出來的，雖然表面上看他十分平靜理智，但跟他最熟悉的顧語杉知道，他哥這是真生氣了，顧遇松平日里不常生氣，但一旦生氣，后果就會很嚴(yán)重。

看來，大哥是真的很在意很在意大嫂了，這回大嫂要是不能平安歸來，也不知道他哥會做出什么事情來。

在顧遇松恐怖的威壓下，幾個衙役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內(nèi)心戲十足，但這次誰都不肯率先出來說話，甚至還集體往后退了幾步，倒逼得師爺只能自己上了。

“司姑娘性命無憂，只是案情復(fù)雜，還需要她留下配合調(diào)查，若是你們想探監(jiān)，就如剛剛所說，二十兩銀子，換一次探監(jiān)的機(jī)會。

”師爺苦澀一笑，斟酌片刻，才想出這番盡量能不“激怒”顧遇松的話。

他不禁感嘆，方大人說的是對的，有的人啊，天生就是不平凡的，這不，這顧遇松明明只是一個落魄書生，卻僅憑一個眼神就讓他們一群官差都不敢輕舉妄動，落難的鳳凰不如雞，但他，終究還是鳳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