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回頭朝著洞穴方向惡狠狠地瞪了一眼,尖牙咬得咯吱響,低聲罵了一句:“你們這幫犢子!推我干啥?想讓我先挨揍?。≌嬉兔膊荒茏屛掖蝾^陣!”
罵完又立刻轉回頭,臉上瞬間堆起諂媚又惶恐的笑,小碎步跑得飛快,跑到五特馬前時還差點絆倒,連忙弓著腰,腦袋幾乎要低到胸口,不敢抬頭直視五特的眼睛:“大人,大人,息怒息怒!我們真不是故意要侵犯你們的!都是被逼的!”
五特坐在馬上,居高臨下地看著它那副狼狽模樣,馬蹄輕輕刨著地面,語氣冷淡得沒有一絲溫度:“說吧,你們想談什么?!?/p>
“是蛇族人!都是蛇族人逼的!”鼠人急忙辯解,聲音又尖又急,像是怕慢了一秒就會被圣光燒成灰燼,“它們的鱗片硬得像石頭,毒牙能咬穿我們的洞穴巖壁,我們不按它們說的去搶你們的糧食、襲擾你們的營地,它們就把我們的洞口堵死,還會鉆進我們的巢穴里,吃我們的幼崽!我們也是被迫無奈啊!不照做就是死路一條!”
“它們逼迫你們,你們就來害我們?”五特冷笑一聲,聲音不大,卻帶著穿透力,壓過了洞穴里隱約傳來的鼠鳴,“既然敢動手,就要有承擔后果的覺悟。要么,現在就帶著你們的人去打蛇族,要么,我們今天就踏平你們的巢穴,讓你們也嘗嘗無路可退的滋味?!?/p>
鼠人嚇得一哆嗦,兩條細腿差點站不穩,連連擺手:“大人!不行??!絕對不行!”它急得直跺腳,爪子在地上劃出淺淺的印子,“我們種族弱小,個子還沒你們的小腿高,打仗只會跑,跟蛇族打就是送死??!它們一口就能吞了我們三個!”
它搜腸刮肚地想能拿出手的東西,小眼睛轉了半天,才磕磕巴巴地說:“要不……要不我們給你們賠償行不行?我們地下深處能挖著稀有金屬,還有又甜又頂餓的地下根莖、能發光的蘑菇,都是好東西!我們年年給你們上供,按月送,不耽誤!只求你們別打我們!”
它說了半天也沒說出個更像樣的寶貝,語氣越來越哀求,聲音里都帶上了哭腔,爪子緊緊攥著那塊臟白布,指節都泛了白。
五特不為所動,眼神依舊銳利:“少廢話,把你們的首領叫出來。要談,就跟能做主的談,你一個跑腿的,說了也不算?!?/p>
“哎!好!好!”鼠人如蒙大赦,連忙點頭如搗蒜,腦袋都快磕到地上了,“我這就回去叫我們族長!大人你們可千萬別再攻擊了!再炸,洞穴就徹底塌了,我們的小孩都在最里面的巢穴里,石頭砸下來就全埋了,他們是無辜的呀!”
“我們的人被你們襲擾、搶糧,甚至被你們的陷阱弄傷時,也沒人跟我們說‘無辜’。”五特語氣依舊冰冷,沒有絲毫松動,“快點去,別磨蹭,一炷香的時間,見不到你們族長,我們就動手?!?/p>
“是!是!馬上!馬上就來!”鼠人不敢再多說一個字,轉身一溜煙跑回洞穴,連滾帶爬的樣子引得旁邊的武術師們低聲發笑,有的還故意跺了跺腳,嚇得那鼠人跑得更快了,差點一頭撞在洞穴壁上。
一炷香的時間轉瞬即逝,洞穴里依舊沒什么動靜,只有隱約的爭吵聲傳出來。五特皺了皺眉,眼底閃過一絲不耐:“凱倫,給他們提個醒?!?/p>
凱倫應聲抬手,法杖頂端瞬間凝聚起一團柔和卻蘊含著磅礴力量的圣光,那光芒溫暖卻不刺眼,他輕輕一拋,圣光如同流星般落在洞穴入口的空地上,“轟”的一聲炸開一道淺淺的土坑,揚起的塵土中,圣光的余波震得洞穴壁都掉了幾塊碎石,卻絲毫沒有傷及洞穴內部的跡象。
這一下果然管用,沒過片刻,洞穴里就傳來一陣雜亂的腳步聲、推搡聲,還有鼠族特有的吱吱叫聲。很快,一個比之前那鼠人高大不少、毛色偏棕的鼠人走了出來,它的皮毛比普通鼠人光亮些,額頭上還戴著一個用獸骨串成的簡單頭飾,顯然是首領模樣,爪子里也舉著一塊同樣臟兮兮的白布旗,身后跟著十幾個身材壯實些的鼠人,一個個縮著脖子,眼神惶恐。
它剛踏出洞穴,看到眼前黑壓壓的大軍、閃爍著圣光的法師們,還有五特那匹神駿的戰馬,“撲通”一聲就直直跪在了地上,膝蓋砸在石頭上發出沉悶的聲響,緊接著就“咚咚咚”地連連磕頭,額頭很快就磕出了血,混著塵土黏在臉上,聲音帶著濃重的哭腔:“各位大人!饒命??!我們真不是有意侵犯的!求你們高抬貴手,放過我們吧!”
它磕得又急又重,腦袋撞在地上的聲音此起彼伏,眼淚鼻涕混在一起往下流,糊得滿臉都是:“我們打仗不行,個子又矮,只會在地下打洞偷點糧食,頂多就是搶點物資填肚子,真沒犯什么大錯啊!我們就是偷東西,也沒傷人多少?。〈蟛糠秩硕贾皇潜晃覀儑樦耍《际巧咦迦吮频?,它們拿著我們的幼崽要挾,我們實在沒辦法才聽它們的!”
五特看著它那副狼狽不堪的樣子,指尖悄然催動靈智核,掃描過洞穴深處——果然有不少幼鼠和老弱鼠人蜷縮在最內側的洞穴里,小身子擠在一起瑟瑟發抖,眼神里滿是驚恐,還有幾只母鼠正護著幼崽,不敢出聲。
他沉默片刻,看著跪在地上不停磕頭的鼠族族長,開口道:“抬起頭來。我問你,蛇族讓你們做什么,你們就做什么?就沒想過反抗,或者找其他出路?”
鼠族族長聞言,磕頭的動作猛地一頓,抬起布滿血污和淚痕的臉,小眼睛里滿是茫然與苦澀,聲音哽咽著:“反抗?大人,我們怎么敢反抗啊!”
他伸出爪子,指著自己的胳膊,那里有一道猙獰的疤痕,“這就是上次我們試著拒絕蛇族,它們的先鋒留下來的記號——它們的毒牙能讓我們的皮毛潰爛,疼上十天半個月都睡不著覺,還會把我們的洞穴挖通,讓暗河的水灌進來,淹死我們的幼崽?!?/p>
“至于其他出路……”他苦笑一聲,搖了搖頭,“地下世界到處都是各族的地盤,蜥蜴族占著干燥的巖穴,蝙蝠族霸著高空通道,我們鼠族膽小體弱,去哪里都會被欺負。只有這片靠近矮人族城池的區域,還有些可挖的洞穴,可蛇族逼著我們當它們的眼線和爪牙,我們要是不聽話,連這最后一塊安身之地都沒了?!?/p>
五特表面不動聲色,指尖卻悄然凝出一縷無形的靈絲弦,趁著鼠族族長低頭哭訴的瞬間,如發絲般鉆入他的眉心。靈智核隨之運轉,順著靈絲弦潛入對方的識?!獰o數碎片化的記憶涌入五特腦海:蛇人攻破鼠族外圍洞穴,生吃幼鼠的血腥畫面;鼠族族長帶著族人跪地求饒,被蛇族首領踩在爪子下羞辱;暗河倒灌洞穴,鼠人們掙扎求生的絕望場景;還有每次奉命襲擾人類營地時,族人們既恐懼又無奈的眼神。
更清晰的是他對長公主的珍視:那是個剛滿十五歲的小雌鼠,皮毛雪白,是他中年得女的掌上明珠,平日里呵護備至,連洞穴里最甜的根莖、最亮的礦石都優先給她,記憶里滿是他抱著公主、溫柔梳理她皮毛的畫面。所有記憶都印證了鼠族的被迫與長公主的重要性,五特收回靈絲弦,眉心微動,心中已有了完整決斷。
“你們偷搶我們的糧食,襲擾我們的營地,這筆賬不能就這么算了。”五特語氣依舊堅定,卻少了幾分冰冷,“但念在你們是被迫為之,我可以給你們一條生路。”
鼠族族長眼睛瞬間亮了起來,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連忙往前爬了兩步,重重磕了個響頭:“多謝大人!多謝大人!只要能放過我們,我們什么都愿意做!”
“第一,”五特伸出一根手指,“從今往后,不準再侵犯任何人類和矮人族的領地,不準偷搶糧食物資,若有再犯,格殺勿論?!?/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