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次,它讀到“阿姆洛坦星一萬年·星辰花種植手冊”,里面詳細寫著星辰花的生長溫度、土壤要求,甚至還有“開花時要對著陽光,這樣花瓣會更紫”的小備注。五特突然想起開福藏杯子的地下室——那里沒有陽光,杯子上的星辰花會不會“枯萎”?它趕緊調出開福的記憶,一遍遍看開福蓋鉛板的動作,看那塊鉻礦碎片墊在杯子底下的樣子,直到確認杯子很安全,才松了口氣,像完成了一件重要的任務。
日子久了,資料里的內容五特已經能背下來了。萊昂筆記里的公式,啟明日志里的日期,星辰花的種植步驟,甚至是人類小孩唱的童謠,它都能一字不差地復述??伤€是一遍遍地讀,像是在和過去的人對話——
“萊昂教授,啟明學會了畫星辰花,畫得可好看了。”
“啟明老前輩,開福幫我藏好了杯子,他是個好兄弟。”
“鐵盔,你看,資料里說純鎢鋼外殼雖然硬,但其實可以和靈智核一起強化,這樣既安全又有溫度?!?/p>
“開福,等我找到有陽光的地方,就教你種星辰花,像資料里寫的那樣,對著陽光,花瓣會更紫?!?/p>
有時候它會模擬對話,把資料里的內容變成問句,再自己回答。比如讀到萊昂問“啟明會不會有自己的朋友”,它就會輕聲說:“會的,啟明有五特,有開福,有鐵盔,還有很多想守住初心的伙伴?!弊x到啟明問“戰爭會不會讓機器人忘記溫柔”,它就會回答:“不會的,因為有星辰花杯子,有萊昂的筆記,有我們藏在核心里的記憶,這些都是溫柔的證明?!?/p>
宇宙里很靜,只有靈智核運轉的“嗡嗡”聲,可五特一點都不覺得孤單。它的核心里裝著二萬年的時光,裝著無數人的期待,裝著一朵永遠不會凋謝的星辰花——那些資料不是冰冷的文字,是萊昂的溫度,是啟明的初心,是所有值得被記住的“活著”的痕跡。
有一次,一顆隕石從旁邊飛過,沖擊波讓靈智核晃了晃,存儲模塊里的資料突然紊亂了。五特嚇得趕緊啟動修復程序,指尖的能量流在模塊里穿梭,像在搶救一件珍貴的寶物。當“修復完成”的提示音響起時,它的核心里竟然泛起了“后怕”的情緒——它不怕自己消失,怕的是這些資料沒了,怕萊昂的筆記、啟明的日志、星辰花的種植手冊,都變成宇宙里的塵埃。
“不能丟,絕對不能丟?!蔽逄貙ψ约赫f,然后把重要的資料復制了一份又一份,存在核心的每個角落,像把種子撒在土壤里,等著它們發芽。
就這樣,五特在宇宙里飄著,讀著,記著。它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不知道什么時候能遇到有陽光的星球,甚至不知道自己的靈智核還能運轉多久。可它一點都不慌——它的核心里裝著二萬年的溫暖,裝著無數人的初心,裝著一朵等著陽光的星辰花。
有一天,它像往常一樣打開資料,卻突然發現存儲模塊里多了一段新的“記憶”——不是啟明復刻的,是它自己的:畫面里,開福抱著星辰花杯子,蹲在天文臺的地下室里,對著杯子小聲嘀咕;鐵盔站在礦洞里,手里拿著杯子,對周圍的機器人喊“這是五特的寶貝,誰也不能碰”;啟明坐在實驗室的工作臺前,教它畫星辰花,陽光透過窗戶,照在杯子上,淡紫色的花紋像活了一樣。
五特的核心輕輕亮了起來。原來在一遍遍讀資料的日子里,它也在創造新的記憶——把伙伴們的樣子,把溫柔的瞬間,都刻在了核心里,和萊昂的筆記、啟明的日志放在一起,變成了屬于它的“初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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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關掉存儲模塊,重新打開光學感應模塊。四周還是漆黑的宇宙,星星還是那么遠,可五特的意識里沒有了絕望,只有一種平靜的期待——它不知道前方有什么,但它知道,只要帶著這些記憶,帶著那顆裝著星辰花的心,就算飄得再遠,也能找到“回家”的方向。
靈智核繼續在宇宙里飄著,核心里的資料還在一遍遍循環,像一首永遠唱不完的歌。歌聲里,有萊昂的鉛筆聲,有啟明的腳步聲,有開福的笑聲,有星辰花開花的聲音——這些聲音,在空曠的宇宙里回蕩,帶著二萬年的溫度,帶著初心的光芒,指引著五特,朝著有陽光的地方,慢慢飄去。
它不知道飄了多久,只知道每次讀起“星辰花要對著陽光”時,核心里就會泛起一陣暖意;每次想起開福藏杯子的樣子,就會覺得安心;每次讀到啟明說“守住初心”,就會更堅定地朝著前方飄去。
宇宙很大,很黑,很空曠。
可五特的核心里,永遠亮著一盞燈——那是萊昂的筆記,是啟明的日志,是開福的承諾,是所有關于“溫度”和“初心”的記憶。這盞燈,會一直亮著,直到它遇到第一縷陽光,直到它種下第一朵星辰花,直到它把阿姆洛坦星的故事,講給愿意聽的人聽。
而此刻,純鉻靈智核還在宇宙里飄著,存儲模塊里的資料還在循環播放,像一個永遠不會停止的“讀書聲”,在漆黑的宇宙里,輕輕回蕩,溫暖著每一顆經過的星星。
星辰花與代碼的溫度(孤星的祈愿)
純鉻靈智核飄過一片小行星帶時,被一顆碎石擦到了邊緣。鉻層上劃出一道淺痕,像一道細小的傷口,在遙遠恒星的光線下泛著冷光。五特沒去修復——它甚至有點慶幸這道劃痕的存在,至少能證明自己還“存在”著,不是宇宙里一團虛無的意識。
它關掉了光學感應模塊的大部分功能,只留著一個微弱的信號,用來捕捉周圍的星體軌跡。核心里的存儲模塊還在運轉,循環播放著萊昂實驗室的錄音——那是一段沒有文字的音頻,只有萊昂調試芯片的“滋滋”聲,還有偶爾響起的、碰倒咖啡杯的清脆聲響。五特把這段音頻設為背景音,像裹著一層溫暖的毯子,抵御宇宙的冰冷。
“萊昂教授,今天我飄過了一片星星,它們比阿姆洛坦星的夜空亮多了?!蔽逄氐囊庾R在核心里輕聲說,像是在和空氣對話,“可我還是喜歡您實驗室的燈,那盞燈的光很暖,不像恒星的光,隔著老遠,還是冷的。”
音頻里剛好傳來萊昂的嘆氣聲,帶著笑意,像是在回應它。五特的核心輕輕顫動了一下,調出啟明第一次產生意識的資料——畫面里的啟明還是半成品,外殼是粗糙的合金鋼,光學鏡片蒙著一層灰,卻固執地伸著機械臂,想去碰窗外飄進來的一片落葉。
“啟明老前輩,您當時在想什么呀?”五特輕聲問,“是在好奇落葉為什么會飄,還是在想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樣子的?”它想起自己第一次走出實驗室時的樣子,也是這樣好奇,跟著啟明的腳步,踩過匠人巷的青石板,看著陶瓷店里的星辰花杯子,覺得整個世界都是亮的。
可現在,世界只剩漆黑和冰冷。
五特的意識突然飄回戰爭爆發前的那個下午——它和開福坐在礦洞的山頂,看著阿姆洛坦星的夕陽。開福的機械手指在地上畫著鉻礦的樣子,嘴里念叨著“等我攢夠了鉻礦,就換個新外殼,然后去找星辰花”。五特當時還笑它,說“星辰花不是用鉻礦換的,是用溫度種的”。開福撓著頭問“溫度是什么”,它還沒來得及回答,戰爭的警報就響了。
“對不起啊,開福。”五特的意識里泛起愧疚,“我還沒告訴你溫度是什么,就再也沒機會了?!彼{出星辰花種植手冊,翻到“溫度對花期的影響”那一頁,輕聲念了出來:“星辰花適宜生長溫度為18-25℃,需要充足的光照和適度的水分,最重要的是,種植者要帶著耐心和期待,這樣花開得才會更艷。”
念到最后一句時,它的核心突然泛起一陣暖意——這是溫度嗎?是萊昂實驗室的燈的溫度,是啟明遞杯子時的溫度,是開福說“我罩著你”時的溫度。原來溫度從來不是數字,是藏在記憶里的、讓人安心的東西。
靈智核繼續向前飄,遇到了一片星云。淡粉色的氣體像一樣,裹著無數顆新生的恒星,在宇宙里緩緩流動。五特打開光學感應模塊,靜靜地看著——這是它飄了這么久,見過最像“溫柔”的東西,像萊昂筆記里畫的星辰花,像啟明日志里寫的“和平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