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邊快速篩選記憶,一邊不斷切換目標,靈絲弦如同靈活的觸手,在人群中穿梭流轉。每當確認一人無異常,便立刻收回靈絲弦轉向下一個,整個過程迅速而隱蔽,沒有引起任何人的察覺。
直到靈絲弦纏上一名三十多歲的婦人,五特的眉頭驟然擰緊。這婦人的記憶表面看與其他人無異,滿是驚恐與感激,但在記憶深處,卻藏著一段被刻意掩蓋的片段——她曾在深夜與一名亡靈法師低語,手中還接過過一個黑色的符牌,只是具體內容被模糊處理,無法看清細節。
五特不動聲色,一根靈絲弦悄然轉向不遠處的鐵巧,直接鉆入他的腦海:“鐵巧,別聲張,去把那個三十多歲的婦人帶過來,看好她,她有問題。”同時,婦人的模樣——中等身材、梳著發髻、左眼角有一顆小小的黑痣——通過靈絲弦清晰呈現在鐵巧腦海中。
“收到。”鐵巧的聲音在五特腦海中回應,臉上依舊是平日的模樣,不動聲色地穿過人群,走到那婦人身邊,笑著說:“這位大姐,隊長有幾個關于黑骨城的問題想問問你,跟我來一下吧。”婦人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慌亂,卻還是勉強點了點頭,跟著鐵巧朝著不遠處的空地處走去,被兩名陽光法師不動聲色地“看護”起來。
五特繼續催動靈絲弦,分控技能全力運轉,逐一排查剩余的百姓。沒過多久,又有三名三十歲左右的婦人進入他的感知——她們的記憶中都藏著類似的隱蔽片段,雖細節不同,但都與亡靈法師有過隱秘接觸,且彼此似乎并不相識,像是被分別安插的眼線。
就在這時,一段血腥的記憶突然闖入五特腦海:一名四十歲左右的壯漢,在被亡靈擄走前,曾因錢財糾紛,殘忍殺害了鄰村的一對夫婦,之后才意外落入亡靈手中。這段記憶被他深埋心底,表面上卻裝作和其他百姓一樣惶恐無助,試圖混在人群中逃脫罪責。
五特眼神一冷,立刻通過靈絲弦給鐵巧補充指令:“再帶一個人過來,四十歲上下的壯漢,身材魁梧,左手虎口有一道疤痕,他是個殺人犯,別讓他察覺異常。”
鐵巧會意,轉身再次走進人群,很快便找到了那名壯漢,拍了拍他的肩膀:“兄弟,隊長想問你點黑骨城守衛的情況,跟我來一趟。”壯漢心中咯噔一下,強裝鎮定地跟著鐵巧走出人群,剛到空地便被兩名法師按住肩膀,瞬間沒了反抗的余地。
五特又將靈絲弦重新覆蓋了一遍所有百姓的記憶,反復核查兩遍,確認只有這四名婦人與一名壯漢存在異常,才徹底收回靈能。
此時,大長老和三長老仍在給百姓療傷,不少百姓的臉色已漸漸恢復血色,哭鬧聲也少了許多。五特看了一眼被控制在空地上的五人,朝著鐵巧遞了個眼色,兩人一起將他們帶到了附近一間廢棄的石頭屋里。
石門緩緩關上,隔絕了外面的聲響,五特轉身看向四名神色各異的婦人,以及那名強作鎮定的壯漢,眼中沒有絲毫溫度,靈智核已悄然運轉,隨時準備探查他們隱藏的真相。
石門緊閉,屋內彌漫著淡淡的塵土味與一絲未散的死氣,五特背對著門口站在中央,全鉻匕首在腰間泛著冷光,靈智核悄然運轉,無形的壓力籠罩著整個屋子。鐵巧守在門邊,雙臂抱胸,金屬鎧甲的關節處偶爾碰撞出輕微聲響,眼神銳利如鷹,牢牢鎖住面前的五人,不給絲毫逃脫的機會。
這四人里,最大的婦人約莫三十五歲,眼角帶著幾分風霜,雙手下意識地絞著衣角,指節泛白;另外三人年紀相仿,都在三十歲上下,一個垂著頭盯著地面,一個眼神閃爍著瞟向墻角,還有一個強裝鎮定,卻悄悄攥緊了拳頭,指縫里滲出汗來;那名壯漢看著不過二十五六歲,身材魁梧,左肩微微傾斜(像是常年扛重物留下的舊傷),左手虎口的疤痕猙獰可見,此刻梗著脖子,刻意挺直腰背,卻難掩眼底的慌亂。
五特目光掃過五人,聲音低沉而有力,不帶一絲波瀾:“你們知不知道我為什么把你們單獨叫出來?自己說說吧,都做過什么不該做的事。”
屋內陷入短暫的沉默,只有五人略顯急促的呼吸聲。他們互相交換著眼神,都透著幾分心虛與猶豫。五特見狀,抬手指向那名三十五歲的最大婦人:“從你開始說。”
婦人身子一顫,嘴唇哆嗦著,半晌才囁嚅道:“我……我沒做什么啊,就是被亡靈法師擄來這兒受苦,每天都盼著有人來救,多虧大人……”
“盼著有人來救?”五特冷笑一聲,靈智核微動,一段模糊的記憶片段通過靈絲弦在屋內虛空中閃過——深夜的貧民窟墻角,婦人縮在陰影里,對面站著個枯瘦如柴的亡靈法師,黑氣纏繞的手指遞來一塊黑沉沉的符牌。“那你深夜在貧民窟北角的破墻下,跟亡靈法師說‘只要保我女兒活著,我什么都聽你的’,這話是假的?”
婦人臉色瞬間煞白,雙腿一軟差點跪倒,慌忙扶住身邊的石桌,聲音帶著哭腔:“我……我是被逼的!那天他把我女兒從棚屋里揪出去,掐著孩子的脖子說,不接這符牌就把孩子丟進死氣池里。我沒辦法才應下的!他說讓我把符牌藏在發髻里,只要有人救援,就悄悄把符牌扔在人群中,能引死氣侵蝕救人的隊伍,我……我一直沒敢扔啊!”
五特沒接話,轉而看向第二個垂著頭的婦人:“該你了。”
那婦人猛地抬起頭,眼眶通紅,淚水順著臉頰往下淌:“我……我也是被脅迫的。三天前夜里,一個亡靈法師摸到我住的棚屋,枯手按在我丈夫的頭頂,說要是不聽他的,就用邪術讓我丈夫變成行尸。他讓我留意身邊人的動靜,尤其是有沒有人偷偷計劃逃跑,有消息就趁凌晨換崗時,在城西北角的枯石井邊放一塊石子。我怕得要死,只敢偷偷看,從沒真的去放石子,求大人饒命!”
第三個眼神閃爍的婦人見狀,也急忙開口,聲音抖得不成樣子:“我和她們不一樣……不,我也是被逼的!那亡靈法師是個獨眼,臉上的褶子里全是黑泥,他遞給我一個掌心大的黑陶小瓶,說里面是濃縮的死氣,讓我如果看到救援的人進城,就趁亂捏碎瓶子。他還說‘你要是敢違抗,下次喂食就給你摻尸蠱’,我一直把瓶子藏在床板下,根本沒敢碰,我真的沒害人!”
第四個強裝鎮定的婦人深吸一口氣,硬著頭皮道:“我沒接符牌也沒藏瓶子,但上周一個裹黑袍的亡靈法師找到我,說我以前在村里當過向導,認得黑骨城的密道。他讓我如果有人救援,就假裝熱心帶路,把人引去城東的陷阱里——那里埋著死氣炸彈。可剛才我看到大人的隊伍沖殺時,圣銀光芒能驅散死氣,就沒敢上前搭話,我……我不是真心要幫亡靈的!”
最后輪到那名壯漢,他依舊梗著脖子,卻不敢直視五特的眼睛,喉結滾動了一下:“我沒跟亡靈勾結!我就是個普通百姓,被擄來之后一直安分守己,大人是不是認錯人了?”
五特眼神一凜,向前踏出一步,無形的靈能威壓讓壯漢忍不住后退了半步,后背重重撞在石壁上。“安分守己?”五特的聲音冷得像冰,“去年秋收后,你在山神廟后面搶劫了路過的貨郎,一刀抹了他的脖子,把尸體推下了懸崖,搶走了他身上的銀兩和貨物,這事你忘了?”
壯漢臉色微微一變,強辯道:“那是意外!我跟他爭執時失手……”
“失手?”五特打斷他,靈智核催動,一段血腥的記憶片段清晰浮現,“還有三個月前,你闖進鄰村的李老漢家,搶走了他積攢多年的養老錢,為了滅口,你用柴刀砍死了李老漢和他老伴,連他家十歲的孫子都沒放過,最后放火燒了屋子偽裝成意外,這也是失手?”
“你……你怎么知道?”壯漢臉色驟變,冷汗瞬間浸濕了粗布衣衫,雙腿一軟“噗通”跪倒在地,身子抖得像篩糠,聲音帶著絕望的顫抖:“我……我錯了!我一時鬼迷心竅,才干了這些喪盡天良的事!我被亡靈擄來之后,每天都活在恐懼里,以為混在百姓中就能躲過罪責,求大人給我一次機會!我愿意去前線殺亡靈,哪怕粉身碎骨也愿意贖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