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后別叫主子,”五特笑了笑,指了指一旁攥著衣角、耳朵尖發(fā)紅的石頭哥,“你可是我嫂子,叫我二冬就成。”他心里卻轉(zhuǎn)著別的念頭——買壯勞力?之前在奴隸市場看那些二十多歲的漢子,眼神里藏著戾氣,萬一遇到心術(shù)不正的,三冬才六歲,石頭哥性子實誠,遇事只會硬碰硬,哪能斗得過?這些人不一樣:林晚要照顧娘和妹妹,往后嫁了石頭哥就是一家人,斷不會走;趙氏帶著吃奶的小囤,就算攆她走,她也沒處去;四冬才七歲,正是白紙一張,好教。這樣的人,用著才放心。
三冬眨著圓眼睛,看看林晚紅透的耳根,又看看抱著孩子的趙氏,還有站在墻角、頭快垂到胸口的四冬,忍不住又拉了拉五特的袖子:“二冬哥,你快給我介紹介紹嘛!我想知道小娃娃叫啥!”
“這是林晚姐,以后要跟石頭哥一起過日子;這是林晚姐的娘,王阿姨,身子弱,往后咱們多照應(yīng)著點;這是林晚姐的妹妹林丫,跟你差不多大;”五特一一指著介紹,到了趙氏面前,頓了頓,“這是趙姐,懷里的是她的娃,叫小囤,才剛滿月。”最后指向四冬,“這個是狗蛋,以后跟著我,我給改了名字,叫四冬,往后咱們四個,就是‘春夏秋冬’的冬字輩,是一家人了。”
四冬猛地抬頭,眼睛亮得像落了星子,嘴唇動了動,半天憋出一句:“謝謝主子!”
“別叫主子,叫二冬哥。”五特拍了拍他的肩膀,指尖碰到他粗糙的手背——那上面的鞭傷還沒好,結(jié)著暗紅的痂。他心里清楚,此刻這個連話都不敢大聲說的小孩,往后會跟著他學(xué)識字、學(xué)武藝,會成為這片大陸上能擋千軍萬馬的人物,只是現(xiàn)在,得先讓他好好吃幾頓飽飯,好好睡幾晚安穩(wěn)覺。
三冬立馬湊到四冬身邊,仰著小臉問:“四冬,你今年幾歲啦?我七歲,你要是比我大,我就叫你四哥!”
四冬被她突如其來的親近嚇了一跳,往后縮了縮,小聲說:“俺七歲,比你小,我生日小……”
“那我叫你四弟!”三冬笑得露出兩顆小虎牙,又跑到趙氏面前,踮著腳看小囤,“趙姐,小囤的臉好小啊,像院里的小桃子!”
趙氏被她的熱情弄得有些無措,連忙把小囤往懷里抱了抱,又怕碰著孩子,動作僵硬得很,只能干笑著說:“是……是挺小的,生下來就瘦。”
五特看著院里的熱鬧勁兒,心里松了口氣,轉(zhuǎn)頭對林晚和趙氏說:“廚房在東廂房那邊,你們?nèi)タ纯矗课顼埖寐闊┠銈冏隽耍^哥以前只會煮糊糊,做不了正經(jīng)飯。”
林晚和趙氏連忙應(yīng)下,跟著五特往廚房走。剛推開廚房門,兩人都愣在了門口——廚房比她們以前住的屋子還大,靠里墻砌著兩個灶臺,灶臺擦得锃亮,沒有一點黑灰;灶臺旁邊擺著一個木柜,柜門敞開著,里面碼著干凈的陶碗和陶罐,擺得整整齊齊;墻角還堆著一小袋粟米,袋子是新的,沒有破洞,不用擔(dān)心漏米。
“哇……這廚房真氣派啊,比俺以前住的土坯房還大……”趙氏忍不住小聲感嘆,懷里的小囤似乎也覺得新鮮,蹬了蹬小腿。
林晚也看呆了,她以前在村里幫人做飯,廚房就是搭個土灶,風(fēng)吹雨淋的,哪見過這樣規(guī)整的地方?她伸手碰了碰灶臺,指尖是涼的,卻干凈得沒有一點油垢。
五特笑著指了指灶臺邊的一個木蓋子:“打水不用出去,這下面有口井,我讓人打的淺井,夠咱們家用。”他彎腰掀開蓋子——那蓋子約莫三十厘米寬,下面是井口,井口旁安著一個小小的轆轤,纏著粗麻繩,繩頭拴著一個木桶。“搖這個轆轤就行,輕點搖,水就上來了,比去河邊挑水方便。”他示范著搖了兩下,木桶“咚”地掉進(jìn)水里,再搖上來時,桶里裝滿了清水,一點泥沙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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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氏湊過去看了看,眼里滿是新奇:“俺長這么大,還是頭回見屋里有井的……”
“木頭在那個柜子里,”五特指了指靠門的一個大木柜,“里面的木頭都是劈好的,長短差不多,燒起來方便,不用你們再劈。”他打開柜門,里面果然堆著劈好的木柴,每根都有小臂粗,截得長短一致,沒有一點毛刺。
林晚看著木柜里的木柴,心里更踏實了——以前劈柴都是她的活,冬天的木頭凍得硬邦邦,劈一天手都腫了,如今竟連木柴都準(zhǔn)備好了。
“這爐子咋用啊?俺以前只燒過土灶……”趙氏指著灶臺,有些無措。她以前燒的土灶,就是挖個坑,填點柴禾就燒,哪見過這樣砌得方方正正的灶臺?
五特耐心地教她們:“這灶臺有灶門,把木柴放進(jìn)灶門里,點上火就行,火大了就把灶門擋上點,火小了就添點柴。兩個灶臺,一個可以煮飯,一個可以煮湯,不耽誤事。”他拿起一根細(xì)木柴,放在灶門里,又從懷里摸出火折子,吹了吹,火折子燃起來,點著了木柴。火苗“噼啪”地?zé)饋恚车迷钆_有點發(fā)紅。
林晚和趙氏都看得認(rèn)真,生怕漏了一點——這主家看著小,心思卻細(xì),連灶臺都弄得這么方便,她們可得好好學(xué),別做砸了飯。
五特教完,又叮囑了一句:“粟米在那個袋子里,你們看著放,肉在堂屋的瓦罐里,是昨天剩下的野兔肉,夠咱們吃一頓的。”他心里卻想著:過幾天得用靈智核讀讀她們的記憶,看看她們說的是不是實話——不是不信,是這亂世里,多一分謹(jǐn)慎總是好的,他得護著石頭哥和三冬,不能出半點差錯。
安排好廚房的事,五特就回了堂屋,三冬正拉著四冬和林丫在院里玩石子,王氏坐在堂屋的凳子上,臉色好了些,正看著院里的孩子發(fā)呆。石頭哥則在一旁劈柴——明明木柜里有劈好的木柴,他卻還是習(xí)慣性地想多做點。
五特沒攔著他,只是坐在門檻上,看著院里的人——三冬笑得嘰嘰喳喳,四冬雖然還是有點拘謹(jǐn),卻會把撿到的好看石子遞給三冬;林丫怯生生的,卻會幫三冬擦臉上的灰塵;王氏看著孩子們,嘴角慢慢有了點笑意;石頭哥劈柴的動作很穩(wěn),每一下都很用力,卻不會讓木柴濺得到處都是。
這樣的畫面,很像“家”。
過了約莫一刻鐘,五特起身往廚房走——得看看飯做得怎么樣了,別讓她們拘謹(jǐn)著,不敢多放米。剛走到廚房門口,就聽見林晚和趙氏在小聲說話。
“俺放了小半袋粟米,夠不夠啊?會不會太多了?”趙氏的聲音帶著猶豫,她以前做飯,都是按人頭放米,多一點都不敢,怕主家嫌浪費。
林晚也有點不確定:“應(yīng)該夠了吧?咱們一共七個人,小半袋粟米煮出來,應(yīng)該夠吃……”
五特推門進(jìn)去,看了看鍋里的粟米——鍋里的米剛沒過鍋底,煮出來頂多夠每人一碗。他笑著說:“不夠,不夠,再加點,粟米還有不少,不用省。”
林晚和趙氏連忙加了點米,五特看了看,還是覺得少:“再加點,咱們都是干力氣活的,一碗飯哪夠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