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夜,我睜著眼睛直到天亮。
天花板的紋路在黑暗中扭曲成女兒的笑臉,又瞬間破碎。
悲傷像潮水,一波一波地沖擊著我幾乎要崩潰的堤壩。
但我不能哭,至少現在不能。
凌晨五點,我敲響了樓下李阿姨家的門。
開門的是睡眼惺忪的李阿姨,她看到我,有些驚訝。
我擠出一個疲憊的笑容,將手里的一袋水果遞過去,“李阿姨,謝謝您以前的照顧,我想找小張聊幾句,感謝她昨天提醒我。”
小張,李阿姨的兒媳婦,就是給我遞紙條的那個年輕人。
李阿姨把我讓進屋,小張很快就從房間里出來了,她穿著睡衣,眼神里帶著關切和緊張。
她把我請進她的房間,小心地關上門,確認四周無人。
“阿姨,您……”
我的偽裝在看到她的一瞬間徹底崩塌,眼淚奪眶而出。
“紙條上說的……是真的嗎?”
小張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地從床頭柜的一個文件袋里,拿出了一份復印件。
她的動作很輕,但那幾頁紙卻像是幾塊燒紅的烙鐵,燙得我眼睛生疼。
文件最上面一行加粗的黑體字,是“國際承運單”。
收件人是我女兒的名字,高敏。
而承運的物品,寫的是“遺物”。
文件的附件里,還有一份死亡證明的摘要復印件,上面的死亡日期,是上個月十五號。
死因,是“交通意外”。
最后一絲幻想,被這份白紙黑字的證據徹底擊碎。
我的敏敏,我那個總說要帶我看遍世界風景的女兒,真的已經不在了。
我再也控制不住,失聲痛哭,幾乎要昏厥過去。
小張扶住我,輕輕拍著我的背,遞給我一杯溫水。
“阿姨,您要挺住。”
她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一種安撫人心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