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八重櫻回到村中時,眼前的景象讓她瞬間僵在原地。
千劫靜坐在屋前的石階上,垂著頭,猙獰的惡鬼面具上濺滿了暗紅色的血跡,粗布衣衫已被浸染得看不出原本的顏色。
他周身散發著濃重的血腥氣,仿佛剛從尸山血海中跋涉而歸的修羅。
“千劫……”八重櫻的聲音帶著顫抖,“這是怎么回事?”
千劫沒有抬頭,也沒有回答她的問題。染血的手指緩緩抬起,指向身后的木門,嘶啞的聲音從面具下傳來:
“八重,凜在屋里等你?!?/p>
晚風拂過,掀起他沾血的衣角。在那片死寂的村落中,他如同用血肉鑄成的界碑,沉默地守護著身后的安寧。
在八重姐妹相擁的剎那,世界如同摔碎的琉璃般剝落。千劫衣襟上尚未干涸的血跡在時空扭曲中消散,仿佛從未存在。
正如第二次那樣,第三次、第四次、甚至第一百次,他依然用最純粹的暴力,最【千劫】的方式,為那對姐妹斬出了一片凈土。
他記不清自己碾碎過多少具軀體,也懶得去數屋前的石階被鮮血浸染過多少回。
打破輪回?
他從不考慮。
他只是一次又一次地重復著,如同不知疲倦的潮汐。
最終,在第一千次輪回的終點,一聲仿佛積攢了萬千輪回怒火的咆哮,震碎了整個空間:
“夠了??!”
幻境應聲崩塌,露出底下涌動不休的黑紅底色。在那片混沌中,一道身影緩緩走來。
惡鬼面具下,千劫的瞳孔驟然收縮。
那是他最熟悉的身影,也是他最憎惡的面容——
他自己。
“說實話,千劫,”那個與他一模一樣的身影開口,聲音里浸透著冰冷的譏誚。
“在你第一次屠盡八重村所有人時,我并不驚訝,因為這的確是你的作風。”
“不過,”鏡像的語調微變,帶上了一絲真實的探究。
“令我驚訝的是,你在明知那不過是徒勞的情況下,依然固執地重復了一千次。告訴我,千劫,這么做對你究竟有什么意義?”
“你不配知道,律者?!鼻Ы俚穆曇魪难揽p中擠出,帶著熔巖般的怒意。
“確實,”鏡像低笑,那笑聲仿佛毒蛇纏繞心臟,“就像你最憎恨的對象居然是你自己一樣,你的行為無法用常理揣度?!?/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