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務結束后的黃昏時分,硝煙尚未完全散去,愛莉希雅在基地外圍的斷垣邊找到了獨自佇立的櫻。
粉發的少女難得收起了往日明快的笑意,指尖輕輕卷著發梢,語氣卻帶著不容回避的鄭重:
“櫻,我感知到了一股異常強大的崩壞能反應。”她微微側首,目光似是不經意地投向遠處,“就在那個方向,大約三千米外。”
櫻的身形陡然僵住。
她再清楚不過——那個方位只有她的家,而家中只有……鈴。
冰冷的恐懼瞬間攫住了她的心臟,指節因過度用力而微微發白。
她早知道這件事無法永遠隱瞞,卻未曾想到,真相會如此迅速地被最不該察覺的人揭穿。
愛莉希雅安靜地注視著櫻劇烈動搖的側臉,沒有催促,也沒有質問。
她那雙澄澈的藍色眼眸中既無審判也無憐憫,只是靜靜地等待著——仿佛在說:
是遵循戰士的職責,還是堅守姐姐的誓言,該由你自己做出選擇。
殘陽如血,為兩人投下長長的影子,一如橫亙在她們之間那道無聲的鴻溝。
在經歷內心的劇烈掙扎后,櫻最終做出了那個無比艱難的決定——將妹妹鈴托付給了逐火之蛾。
此事立刻引起了梅博士的高度重視。她沒有將鈴視為普通的囚犯或單純的威脅,而是下達了一道經過深思熟慮的命令:
將鈴單獨安置在逐火之蛾最深處的一間特殊隔離室內,并親自負責相關的研究工作。
這一安排背后,是梅冷靜考量下的雙重意圖:
一方面,嚴密監控鈴體內異常的崩壞能反應,防范可能隨時爆發的第十二律者危機;
另一方面,這道特殊的保護性隔離,也是為了將鈴與組織中那些可能因恐懼或仇恨而采取極端手段的成員隔離開來。
當隔離室厚重的合金門在櫻面前緩緩關閉時,她透過最后的觀察窗,看到妹妹嬌小的身影安靜地坐在純白的房間中央。
鈴回過頭,對姐姐露出了一個令人心碎的微笑。
櫻的指尖深深陷入掌心,一滴鮮血順著指縫悄然滑落。
凱文主動要求承擔保護鈴的責任。
梅敏銳地察覺到了他的異常,她放下數據板,審視著眼前這個永遠將情緒深埋冰霜之下的戰士。
“凱文,”她的聲音平靜卻不容回避,“我需要一個合理的解釋。這項任務并不在你的職責范圍內。”
凱文立于冷白的燈光中,陰影勾勒出他棱角分明的輪廓。短暫的沉默后,他開口:
“這個女孩需要最嚴密的看守。而我,是最合適的人選。”
他的理由無懈可擊,但梅注意到他無意識收緊的指節——那是他極力克制情緒時特有的小動作。
“而且,”他冰藍色的眼眸深處掠過一絲暗流,“若是出現最壞的情況,必須有人能立即做出決斷。”
這句話讓梅的瞳孔微微收縮。她忽然意識到,凱文請纓的真正動機,或許并非單純出于職責,而是源于某種更深沉的、他不愿言說的負罪感。
盡管她不知道真相,但她能感知到——凱文正在為自己設定的刑期中,尋求一種近乎自虐的救贖。
“我明白了。”梅最終頷首,在任務書上簽下了自己的名字。有些傷痕,即便看不見,也能從一個人的選擇中窺見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