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律者的殘骸如同一個巨大的諷刺,無聲地躺在隔離區(qū)的分析臺上。它被一個“未知存在”徹底摧毀的事實,并未在高層心中掀起太多波瀾。對于端坐在權力金字塔頂端的人們而言,過程無關緊要,結果才是唯一信條。律者核心被完整回收,未落入敵手,崩壞的浪潮暫時退去——這就足夠了。至于那位能徒手撕碎律者的“未知存在”是敵是友、是人是獸?那不是當下優(yōu)先級最高的問題。一場盛大的、用以安撫人心、彰顯勝利的慶祝晚會,己在燈火輝煌的宴會廳里拉開序幕。
凱文的名字自然在受邀之列。他也自然選擇了缺席。
冰冷的訓練室是他的歸宿,汗水與肌肉的反噬灼痛是他熟悉的伴侶。晚會的觥籌交錯、虛偽的寒暄頌歌,只會讓他感到比面對崩壞獸更深的疲憊。他的缺席并未引起任何波瀾,甚至沒有一絲微詞。高層們早己習慣了他的特立獨行,或者說,他們深知凱文的價值遠非一場晚會所能衡量。作為親手殺死了兩位律者的英雄,他的存在本身,就是對抗崩壞的定心丸。
于是,一份帶著某種“補償”意味的命令,被送到了凱文手中——不是任務,而是假期。幾天寶貴的、可以完全自由支配的時間。
當凱文將這份電子命令展示給痕時,這位豪爽的戰(zhàn)友兼兄弟用力拍著他的肩膀,發(fā)出爽朗的笑聲:“哈哈哈!那群家伙總算干了件人事!怎么樣,凱文?終于能喘口氣了!打算去哪兒放松放松?找個陽光沙灘睡大覺?還是回老家看看?”
凱文關閉終端屏幕,冰藍色的瞳孔里沒有任何度假的輕松,反而沉淀著更深的思慮。他抬起頭,目光仿佛穿透了基地厚重的合金墻壁,投向了那片剛剛平息了第五律者風暴的遠東地區(qū)。
“嗯,想好了。”凱文的聲音平穩(wěn)而堅定,沒有絲毫猶豫。
痕的笑容收斂了幾分,他太了解凱文了,這種眼神絕不是在計劃度假:“哦?去哪兒?”
“遠東地區(qū)。”凱文吐出西個字,每一個字都帶著冰冷的重量。
痕的眉頭瞬間擰緊:“遠東?!凱文,你瘋了?那地方剛被崩壞犁了一遍!而且……你不是剛從那邊回來?”他猛地想起凱文提交的戰(zhàn)場報告,那個關于律者被未知力量撕碎的驚人結論。一個念頭如同閃電般擊中痕:“等等!你該不會是……?”
凱文沒有否認。他的沉默本身就是答案。他選擇去遠東,根本不是為了休息。
“高層不在乎是誰殺了律者,”凱文的聲音低沉,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冷意,“但我在乎。”
痕倒吸一口涼氣:“你瘋了?!凱文,如果他真能干翻一個律者,那他現在就是個比律者還危險的移動炸彈!重傷、失控……誰知道他是什么狀態(tài)?你一個人去太危險了!”痕的語氣充滿了擔憂。
“正因如此,才需要找到他。”凱文的語氣沒有絲毫動搖,“一個能獨自摧毀律者的力量,無論它多么狂暴,都是對抗崩壞不可或缺的資源。放任他在廢墟中自生自滅,或者……徹底失控,后果不堪設想。”他停頓了一下,冰藍色的眼眸中閃過一絲決然,“找到他,確認他的狀態(tài)。如果能溝通……就將他納入體系。我們需要每一個能戰(zhàn)斗的力量,痕。崩壞,不會給我們太多喘息的時間。”
痕張了張嘴,還想說什么,但看著凱文那如同萬載寒冰般堅定、不容置疑的眼神,最終還是把話咽了回去。他太清楚凱文背負的責任感和那份近乎冷酷的理智。對抗崩壞,容不下太多溫情和個人安危的考量。
“媽的……”痕低聲罵了一句,煩躁地抓了抓頭發(fā),“行吧!我就知道你的‘假期’沒那么簡單!帶上最高級的追蹤設備!通訊器給我24小時開著!發(fā)現那家伙,第一時間呼叫支援!別他媽逞英雄單干!”他用力捶了一下凱文的肩膀,力道很大,帶著兄弟間獨有的關切和擔憂,“給我活著回來,聽見沒?格蕾修可還想你陪她玩呢!”
凱文承受了痕這一拳,身體紋絲不動。他看著痕眼中毫不掩飾的憂慮,沉默了幾秒,然后極其輕微地點了下頭。
“嗯。”一個簡單的音節(jié),卻承載著承諾。
飛機的引擎發(fā)出低沉而穩(wěn)定的轟鳴,舷窗外是翻滾的、被夕陽染成金紅色的云海。凱文靠坐在舷窗邊的位置,冰藍色的眼眸映照著流動的光影,卻顯得格外沉靜。他手中拿著那個嶄新的黑色終端,指尖劃過屏幕,登錄了那個熟悉的通訊軟件。
好友列表里,那個亮紫色的頭像正歡快地跳動著。
凱文的目光在那個頭像上停留了片刻。在虛擬世界里并肩作戰(zhàn)的清脆聲音、興奮的歡呼似乎還在耳邊回響。這份純粹的聯(lián)系,是他冰冷現實中為數不多的、帶著溫度的存在。他點開了對話框。
冷面王子:休假。幾天。
信息簡潔得如同他的作戰(zhàn)報告。
幾乎是瞬間,回復就跳了出來,帶著一連串活潑的表情符號:
幻海童謠:哇!!王子大人休假了?!太好了太好了!(≧▽≦)辛苦啦!一定要好好休息!玩得開心哦!(★ω★)
幻海童謠:對了對了!你要去哪里玩呀?(′▽)是陽光海灘?還是雪山溫泉?好奇好奇!
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