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比烏斯實驗室。
這里沒有訓練場的汗水和喧囂,只有恒溫系統(tǒng)低沉的嗡鳴、精密儀器冰冷的指示燈,以及空氣中彌漫的消毒水和某種難以名狀的化學藥劑混合的刺鼻氣味。慘白的燈光均勻地灑落在金屬臺面和光滑的地板上,反射出冷硬的光澤,將一切映照得纖毫畢露,也毫無溫度。
梅比烏斯和凱文相對而坐。綠色的長發(fā)隨意披散,梅比烏斯狹長的蛇瞳在鏡片后閃爍著一種混合著狂熱與冷酷計算的光芒。她面前的桌子上沒有茶水,只有一沓厚厚的、邊緣似乎被翻閱過無數(shù)次的文件。凱文則像一尊亙古不化的冰雕,沉默地坐在那里,白發(fā)與實驗室的冷光幾乎融為一體,冰藍色的眼眸平靜無波,仿佛隔絕了周遭的一切。
壓抑的寂靜在兩人之間彌漫,只有儀器的低鳴是唯一的背景音。
“這次叫你來,”梅比烏斯終于打破了沉默,她的聲音帶著慣有的沙啞和一絲不易察覺的興奮,指尖輕輕敲擊著桌面那份文件的封面,“是有件事要告訴你。”她沒有過多鋪墊,徑首將那份計劃書推到了凱文面前。封面上沒有任何花哨的標題,只有一行冰冷的代號和一串復雜的序列號,透著一種不祥的簡潔。
凱文伸出手,動作平穩(wěn)得如同機械臂。他拿起計劃書,翻開了第一頁。紙張在他指間發(fā)出輕微的摩擦聲,在過于安靜的實驗室里顯得格外清晰。他的目光迅速掃過一行行冰冷的文字、復雜的基因圖譜和觸目驚心的實驗數(shù)據(jù)模擬結果。
這是一個計劃。一個瘋狂到足以顛覆人類
根基的計劃。
核心內(nèi)容清晰而殘酷:將經(jīng)過篩選和強化的崩壞獸基因片段,以特定技術強行植入適格者的體內(nèi),使受體獲得崩壞獸的部分力量特質(zhì),從而達到超越人類生理極限的目的。
計劃的
之處在于其描繪的前景——力量。足以對抗日益強大崩壞的力量。然而,那代價同樣被清晰地標注出來:接受者將在最根本的基因?qū)用姘l(fā)生不可逆的異化,他們將不再是純粹的“人類”。失去的,不僅僅是生物學上的定義,更是作為“人”所擁有的權利及認同。
凱文的視線停留在那些關鍵數(shù)據(jù)和幾處特殊的基因標記分析上。他的表情依舊沒有任何變化,連呼吸的頻率都未曾改變。但那雙冰藍色的眼底深處,似乎有極其細微的寒流在涌動。
他當然知道梅比烏斯為何特意找他來,將這個尚在絕密階段、注定充滿爭議甚至血腥的計劃書交到他手上。
因為這份計劃書中那些最核心、最具可行性的“適格者”基因數(shù)據(jù)和生理耐受模型,其基礎來源……正是他自己。
從某種意義上說,他就是這個計劃最完美的“原型”。他是活著的“鑰匙”,是通往這條非人之路成功率最高的個體——甚至可能是唯一能在初期承受住那恐怖基因侵蝕而不崩潰的個體。
實驗室的燈光依舊慘白,映照著梅比烏斯審視的目光,也映照著凱文那張仿佛凍結了所有情緒的臉。空氣仿佛凝固成了沉重的鉛塊,壓在兩人之間。
【嘖嘖嘖,真是殘酷的計劃。】意識深處,終焉的目光仿佛穿透了現(xiàn)實的屏障,饒有興致地看著凱文冰冷外表下涌動的思緒。【把自己改造成非人之物,只為了追求力量?有趣。那么,你打算答應嗎?】
現(xiàn)實時間只流逝了微不足道的一瞬。凱文冰藍色的眼眸深處,沒有任何波瀾。他極其輕微地點了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