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耳的警報聲撕裂了逐火之蛾總部的夜空,宣告著第六次崩壞的降臨。
隔離室內(nèi),凱文那冰封般永恒的面容,驟然碎裂——驚愕的裂痕清晰可見。
怎么會?!
【哈哈哈——果然如此!】終焉那刺耳的笑聲驟然響起,充滿了洞悉一切的惡意與愉悅。
“你知道原因?”凱文的聲音沉如萬載寒冰。
【你忘了?愛莉希雅,她可是律者啊。】終焉的聲音帶著戲謔的嘲弄,【她的存在本身,她的一舉一動,哪怕是無心之舉,都是在為崩壞鋪路!】
【所以,從你將那個脆弱的終端交到她溫暖掌心的那一刻起,悲劇的齒輪就己無可逆轉(zhuǎn)地咬合了】
【現(xiàn)在,去揮動你的劍吧,凱文?!拷K焉的話語如同毒液滴落,冰冷而粘稠,【去斬殺那個你親手從絕望深淵中撈起的、天真的女孩——就像你一首以來,斬殺其他律者那樣。】
【哦,等等……】終焉惡意地停頓,【現(xiàn)在,我們是不是該稱呼她為——第六律者了?】
凱文沉默了。冰藍色的眼眸深處,翻涌著足以凍結(jié)靈魂的劇痛,卻沒有一絲一毫投向愛莉希雅的埋怨。
因為是他親手將終端交付給她。
他才是無可辯駁的元兇。
【你真的很在乎她啊……】終焉的聲音如同冰冷的毒霧,悄然滲入凱文的意識,帶著洞悉一切的惡意。
冰冷的命令不容違抗。凱文獨自踏入那片被死亡黑霧吞噬的遠東之地,成為人類對第六律者最后的裁決者——他必須去終結(jié)這一切。
諷刺的是,這次崩壞成為了記錄中“物質(zhì)層面近乎無損”的一次。然而,它同時書寫了最慘烈的篇章:那無聲蔓延的、凝滯如墨的黑霧,并未摧毀建筑或山河,卻精準(zhǔn)而徹底地剝奪了其籠罩范圍內(nèi)——所有生靈的呼吸與心跳。
依靠融合戰(zhàn)士超乎常理的再生能力,凱文以血肉在焦黑與新生間不斷撕扯的代價,徑首穿過了那片吞噬生命的絕對死域。
感受到那熟悉又冰冷的氣息降臨,一道身影輕盈如蝶,無聲地落在他面前。少女頭上戴著凱文送出的紫色蝴蝶發(fā)卡,身著紅黑交織的衣裙,裙擺仿佛浸透了凝固的夜與血。
“好久不見了呢,凱文先生~”少女歪著頭,嘴角勾起一個甜美卻毫無溫度的笑容,猩紅的眼眸凝視著他,“你……是來找希兒的嗎?”
凱文沒有回答。他冰藍色的眼眸穿透少女猩紅的視線,試圖在那張熟悉的小臉上,尋找一絲屬于“希兒”的痕跡。握著大劍的指節(jié)因巨大的力量而微微發(fā)白,寒氣不受控制地從他體表逸散,在焦黑的土地上凝結(jié)出細小的冰晶。
“希兒……”他低沉的聲音艱澀地擠出這個名字,像在呼喚一個早己消逝的幻影,“……停下這一切?!?/p>
“停下?”少女咯咯地笑了起來,笑聲清脆,卻帶著金屬摩擦般的回響,在死寂的黑霧中格外刺耳,“凱文先生真奇怪呢。希兒只是在玩一個游戲呀~一個……讓大家都變得‘安靜’的游戲?!彼w細的手指輕輕拂過身邊凝滯如墨的黑霧,那霧氣仿佛有生命般纏繞著她的指尖,發(fā)出低沉的嗚咽?!澳憧矗喟察o,多‘干凈’啊。再也沒有爭吵,沒有離別,沒有……被拋棄的恐懼了?!弊詈髱讉€字,她的聲音陡然低沉下去,那抹甜美的假面裂開一道縫隙,露出底下冰冷的、深不見底的怨恨。
凱文的心臟猛地一縮。他聽懂了。被取代的恐懼,被遺棄的痛苦……此刻化作了吞噬生命的黑霧,化作了眼前這個扭曲的“第六律者”。他交付終端的善意,愛莉編織童話的溫柔,最終都成了壓垮這個脆弱心靈的最后一根稻草,將她推入了崩壞的深淵。這份認(rèn)知帶來的痛苦,幾乎比黑霧侵蝕血肉更甚。
“這不是游戲,希兒。”凱文的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疲憊,那并非身體的倦怠,而是靈魂被重錘擊打后的麻木,“這是終結(jié)。是你……和無數(shù)無辜者的終結(jié)?!?/p>
“無辜者?”少女歪著頭,猩紅的眼眸里滿是孩童般的天真疑惑,“他們……不也拋棄過別人嗎?就像……就像凱文先生,最終也會拋棄希兒一樣?!彼旖窃俅喂雌鹉悄o溫的甜笑,身影倏然消散在原地,只留下一句輕飄飄卻重如詛咒的低語,回蕩在凱文耳邊,“所以呀,希兒要先說再見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