凱文并未察覺小貓體內(nèi)的波瀾。在他眼中,這只貓除了不太親人外,與尋常貓咪并無二致。
只是,它似乎有些矛盾的特質(zhì)——并不怕水,卻極度抗拒洗澡。
每當凱文在浴室準備好溫度適宜的清水與溫和的香波,將毛巾疊放在洗手臺邊時,那只原本在房間某處假寐的小貓便會忽然豎起耳朵。
異色雙瞳在昏暗中驟然縮緊,左眼的藍與右眼的紅同時掠過一絲近乎警覺的光。
接著,整個屋子便會化身為一場沉默而迅捷的小型追逃現(xiàn)場:
它竄上書架頂層,在書脊間壓低身子;鉆入沙發(fā)最深的底部,只露出一截微微晃動的尾尖;
躍過茶幾時爪墊碰倒一只玻璃杯——凱文總能在那之前伸手將它接住,放回原處,腳步卻未停。
黑白相間的身影快成一道模糊的流光,帶著貓科動物特有的柔韌與警覺。
而凱文總會沉默而精準地截住它的去路,不算追逐,更像預判。
他會忽然轉(zhuǎn)身,在它即將躍向窗臺的瞬間張開手臂,或是在它試圖鉆進狹窄縫隙前,用腳尖輕輕抵住入口。
然后伸手,將它輕輕攏住。
貓在他掌心會有一瞬的僵硬。異色瞳直直瞪著他,隨后便是劇烈的掙扎——爪尖勾住他的袖口,尾巴用力拍打他的手臂,整個身體擰成一股抗拒的弧度。
但凱文視若無睹,手臂穩(wěn)穩(wěn)地圈住它,抱向那片氤氳著蒸汽與水光的“刑場”。
被放入水盆的瞬間,它總會四爪撲騰,水花濺得四處都是,喉嚨里發(fā)出短促的、近乎抗議的嗚咽,仿佛被送上刑場般悲壯。
凱文只當這是貓科動物天性使然,于是用一貫平穩(wěn)的手法按住它,擠上香波,揉開泡沫。
他的動作其實相當利落,甚至稱得上輕柔——水溫始終恰到好處,指腹避開耳眼,揉搓的力度均勻而克制。
但盆中的小貓依舊渾身緊繃,每一根絨毛都寫著抗拒。
它當然不是怕水。
它只是——
(別、別碰那里!)
(另一、另一個我!快想想辦法——!)
意識深處,屬于希兒的那部分已經(jīng)羞得快要蒸發(fā)。
溫熱的水流漫過脊背,陌生而寬厚的手掌撫過脖頸、后背、甚至……尾巴根。
對于她這樣純粹的少女而言,被異性如此細致地清洗身體的每一寸,簡直是酷刑般的羞恥。
每一次觸碰都像細小的電流竄過神經(jīng),讓她蜷縮在水中。
而另一個希兒則沉默著,冷眼旁觀這場鬧劇,只在意識深處發(fā)出極輕的冷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