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緩緩拿出了個人終端,指尖在屏幕上略微停頓,最終還是按下了一個通訊請求。
“嘟——嘟——嘟——”
短暫的等待音后,通訊被接通,一個清澈悅耳、仿佛自帶旋律的活潑聲音從終端那頭傳了出來:
“你好啊?,蘇醫(yī)生?真難得你會主動聯(lián)系他呢~你找凱文有什么事嗎?”
“我找的是你,愛莉希雅。”蘇的聲音透過終端,平穩(wěn)地傳入愛莉希雅耳中,“我想問一下,在上次我和凱文聊天結(jié)束后,在他身上……究竟發(fā)生了什么?”
通訊那端,愛莉希雅慣常的輕快笑意漸漸收斂了。
她沉默了片刻,仿佛在斟酌如何開口。最終,那清澈的聲音再次響起,卻帶上了一種罕見的、沉重的真誠。
她沒有隱瞞,將她所知的一切——包括那個活潑開朗的女孩,希兒,己然在第六次崩壞中逝去的事實——盡數(shù)告訴了蘇。
每一個字都清晰地傳入蘇的耳中,如同冰冷的雨滴,敲打在他的認(rèn)知上。
通訊結(jié)束后,蘇緩緩放下了終端,獨自坐在寂靜的房間里,之前所有的疑惑和碎片化的信息,此刻終于拼湊成了完整的、令人心痛的圖景。
他明白了。
希兒的死,如同一次致命的重?fù)簦瑥氐赘淖兞藙P文。
那份沉重的負(fù)罪感與失去的痛苦,讓他開始不再珍視自己的生命,將自己視為可以隨意消耗的兵器。
而凱文這種近乎自毀的變化,無疑被梅清晰地看在眼里。
正是這種目睹他走向毀滅卻無力阻止的絕望,或許最終促使了梅走向了那個極端理性的、不惜一切代價追求力量與“最優(yōu)解”的道路。
一切的線索就此串聯(lián),指向一個令人唏噓的悲劇循環(huán)。
而愛莉希雅,她見證了凱文身上發(fā)生的一切。
她用自己那仿佛能融化堅冰的熱情與不離不棄的陪伴,試圖成為連接凱文與外界的那座橋梁。
她以最大的努力、最真誠的關(guān)切,一次次地靠近那座自我放逐的“孤島”,試圖將他從冰冷的深淵中拉回人間的海岸。
她的努力并非全然徒勞。
至少,她成功地讓凱文沒有徹底沉淪于絕對的孤獨與自我毀滅之中,在他周身那令人窒息的寒意中,固執(zhí)地保留了一縷屬于“人”的微光。
但,也僅此而己。
她能緩解他的孤獨,卻無法根除他心底的負(fù)罪與悲傷;
她能將他拉回眾人的視野,卻無法真正走入那片被絕對冰封的心海核心。
凱文依舊是那座孤島,只是會允許一艘名為“愛莉希雅”的小船,短暫地??吭谒母蹫?。
正因如此,在其他人眼中,兩人的表現(xiàn)己與戀人無異。
“凱文身上發(fā)生的事比我想象的還要復(fù)雜啊。”蘇皺了皺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