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三晚上,十點零三分。
窗外有風,吹得小區樓下幾棵樹葉嘩啦嘩啦響,偶爾有外賣車從小路飛快竄過,把一串燈光甩在地上。
出租屋里燈沒全開,只開了書桌那一盞。
屏幕上,一個標題已經躺了很久:
【如果有一天我變成我討厭的那種人】
光標在第二行閃了又閃,始終沒再往下走。
【——你今天已經盯它三次了。】
系統提醒。
【——早上咖啡館,下午補策略,晚飯后開文檔。】
【——每次,都是打了兩行,又停。】
“我在想開頭要多誠實。”
林霄托著腮,“太誠實,會看起來很做作。”
“太不誠實,又變成另一篇“給自己洗白”的東西。”
【——那你就寫你剛才那句。】
系統道。
【——“太誠實,看起來很做作。”】
【——“太不誠實,就是洗白。”】
【——你把這個矛盾寫上去。】
【——因為你現在確實卡在這。】
“你這審美倒挺后現代。”
他嘴上調侃,手指卻已經落在鍵盤上——
【說實話,我現在很猶豫要不要寫這篇東西。】
【因為我知道,寫出來的那一刻,它就不只是寫給我自己的。】
【它有可能會被別人截走,貼在某個報告里當“補充材料”。】
【也有可能有一天被放進某個故事里,變成旁白。】
【但如果我不寫。】
【那有一天如果我真的變成我討厭的那種人——】
【就連拿著它提醒我的人,都沒有。】
他敲完,自己看了一遍。
“還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