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秋山密室返回時,天已破曉。清圓閣的工作室里,晨光透過雕花窗欞,將絹帛上的宋代隸書映照得愈發清晰。蘇清圓坐在案前,手臂上的紗布還泛著淡淡的藥味,指尖卻已撫上絹帛泛黃的邊緣,眼神專注得忘了疲憊。
陸時衍坐在她對面,將完整的玄鐵令放在案臺中央。玄鐵令通體黝黑,上面的“云雷螭龍紋”在晨光下流轉著暗啞的光澤,與絹帛上的文字相互呼應。“趙承佑在絹帛里除了記錄‘玄鐵齋’的罪證,一定還藏著更多線索。”他指尖輕點絹帛,“你看這里,‘秋山藏甲,玄鐵尋蹤;玉分三色,令合四方’,這十六字之前被污漬掩蓋,剛才清理后才顯現出來,應該是指向‘玄鐵齋’殘余勢力的關鍵。”
蘇清圓拿出放大鏡,仔細觀察這十六字。字跡比其他內容略淺,像是趙承佑后期倉促添加的,墨色中還帶著一絲顫抖的痕跡。“‘秋山藏甲’應該是指秋山不僅有密室,還藏著‘玄鐵齋’的武器庫或據點;‘玄鐵尋蹤’是說玄鐵令是尋找這些地方的鑰匙;‘玉分三色’可能指同心玉璧原本分為三塊,趙宏博手中的只是其中一塊;‘令合四方’則暗示玄鐵令需要與其他信物配合,才能解鎖完整秘密。”
“同心玉璧還有另外兩塊?”陸時衍眉頭微蹙,“趙宏博從未提及,難道是被趙家先祖分開藏匿了?”
“很有可能。”蘇清圓翻出祖父的《宋代秘聞札記》,指著其中一頁,“祖父記載,趙承佑為了防止信物落入惡人之手,將同心玉璧分為三塊,分別交給三位忠誠的族人保管,約定只有‘玄鐵齋’回歸正途時,才能將玉璧合一。而‘令合四方’的‘四方’,或許就是指玄鐵令與三塊玉璧的組合。”
陸時衍拿起玄鐵令,翻轉過來,背面刻著四個極小的凹槽,形狀與同心玉璧的碎片邊緣吻合。“這四個凹槽,正好能容納三塊玉璧和玄鐵令本身。看來只有集齊所有信物,才能打開最終的秘密。”他頓了頓,補充道,“沈慕言只拿到了一塊玉璧,就急于尋找玄鐵令,說明他也知道信物合一的重要性。”
兩人的目光同時落在絹帛的另一處——上面畫著一個簡易的方位圖,標注著“東望松濤,西臨石澗,南倚云崖,北通古渡”。“這應該是藏匿另外兩塊玉璧的方位提示。”蘇清圓說道,“秋山風景區恰好有這四個地名,松濤嶺、石澗溪、云崖峰、古渡碼頭,看來另外兩塊玉璧就藏在這些地方。”
“但我們不能打草驚蛇。”陸時衍說道,“沈慕言雖然被捕,但他的同伙還在逃,趙家內奸李叔也未暴露。如果我們貿然前往尋找玉璧,很可能會落入他們的圈套。”
蘇清圓點頭,指尖在方位圖上輕輕滑動:“而且這方位圖還有蹊蹺。你看,‘東望松濤’的‘松’字,木字旁比其他字略粗,像是刻意加粗的;‘西臨石澗’的‘石’字,底部有一個極小的缺口,與神秘碎片上的缺筆暗號一致。這可能是趙承佑留下的雙重保險,只有結合暗號規則,才能找到真正的藏匿地點。”
她拿出之前解讀詩句時用到的宋代暗號手冊,對照著方位圖分析:“宋代文人常用拆字、缺筆、增筆作為暗號。‘松’字加粗木字旁,木對應‘春’,松濤嶺的春季觀景臺應該是第一個線索點;‘石’字缺筆,對應‘秋’,石澗溪的秋季垂釣臺是第二個線索點。剩下的‘南倚云崖’和‘北通古渡’,可能需要找到前兩塊玉璧后,才能解鎖。”
陸時衍看著她條理清晰的分析,眼中閃過一絲贊許:“你的專業總能帶來驚喜。我們可以兵分兩路,我派人暗中調查松濤嶺和石澗溪的情況,同時繼續審訊沈慕言和監視李叔;你留在清圓閣,進一步解讀絹帛和玄鐵令上的其他線索,看看有沒有遺漏的信息。”
“好。”蘇清圓答應著,目光卻停留在玄鐵令的紋飾上,“我總覺得這些‘云雷螭龍紋’不只是裝飾。你看,紋飾的排列看似雜亂,實則遵循著某種規律,像是宋代的‘九宮八卦陣’。”
她拿出紙筆,將玄鐵令上的紋飾按比例畫下來,然后對照九宮八卦圖一一對應。“乾、坤、震、巽、坎、離、艮、兌……正好對應八卦方位,而中心的螭龍頭部,指向的是‘坎’位,也就是北方。”蘇清圓眼中一亮,“‘北通古渡’,看來最終的秘密與古渡碼頭有關。”
陸時衍湊近看她畫的圖紙,邏輯清晰的線條將復雜的紋飾轉化為易懂的八卦圖。“如果紋飾對應八卦,那么每一個方位都可能藏著一個線索。”他指著“離”位的紋飾,“這個位置的螭龍尾巴有一個分叉,與絹帛上‘玉分三色’的‘三’字形狀相似,或許對應著其中一塊玉璧的特征。”
兩人越分析越投入,不知不覺間,陽光已經爬上案臺,照亮了滿桌的圖紙和文獻。蘇清圓起身倒水時,才發現手臂上的傷口因為剛才的動作牽扯,隱隱作痛。陸時衍見狀,立刻起身扶住她:“別亂動,傷口還沒愈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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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拿起桌上的碘伏和棉簽,小心翼翼地為她重新消毒包扎。指尖的動作輕柔,眼神中滿是心疼:“昨天讓你別跟來,你偏不聽,現在吃苦頭了吧?”
蘇清圓臉頰微微發燙,避開他的目光:“當時情況緊急,我不能讓你一個人冒險。而且,只有我能解讀那些線索。”
“我知道。”陸時衍的聲音溫柔下來,“但我更不想看到你受傷。以后再遇到這種情況,一定要以安全為重,線索可以慢慢找,人不能出事。”
他的關心像暖流一樣涌入蘇清圓心中,讓她想起昨晚在密室里,他奮不顧身為她擋開匕首的場景。“謝謝你。”她輕聲說道,“其實你不用這么擔心,我從小跟著祖父學習古董修復,經常會被工具劃傷,早就習慣了。”
“習慣了也不行。”陸時衍語氣堅定,“以后有我在,不會再讓你受一點傷。”
簡單的一句話,卻讓蘇清圓的心跳漏了一拍。她抬頭看向他,正好對上他溫柔而堅定的目光,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曖昧氣息。就在這時,陸時衍的手機突然響起,打破了這份寧靜。
“陸隊,不好了!李叔不見了!”電話那頭傳來趙剛急促的聲音,“我們派人監視他的住處,今早發現他收拾了行李,已經不知所蹤。而且,我們在他的房間里發現了這個。”
陸時衍臉色一變:“什么東西?”
“是一個與玄鐵令紋飾相似的玉佩,還有一張紙條,上面寫著‘玉歸其主,令合四方’。”趙剛說道,“我們懷疑他已經知道我們發現了他的身份,帶著重要線索逃跑了。”
“該死!”陸時衍一拳砸在案臺上,“我就知道他不會坐以待斃。立刻封鎖所有交通要道,排查火車站、汽車站和機場,一定要把他找回來!”
掛了電話,陸時衍的臉色凝重起來:“李叔手中有一塊同心玉璧,他現在逃跑,很可能是要去找另外兩塊玉璧,或者與‘玄鐵齋’的殘余勢力匯合。”
“而且他留下的紙條‘玉歸其主,令合四方’,說明他知道信物合一的秘密,甚至可能知道最終秘密的所在。”蘇清圓補充道,“我們必須盡快找到他,否則后果不堪設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