懺悔她沒能生對孩子的性別,父親更是對他非打即罵,視為恥辱。如果她能早些干預,帶他去看醫生,也不會用一根跳繩坐在書桌前草率結束生命。
可即使離開人世,家族長輩也只覺顏面盡失,不辦奠禮公開送別。以女孩模樣入殮火化,這是人微言輕的母親以死爭取來的結果。
廖雪鳴輕輕拍了拍她的背,平靜地說:“剛才我和小越說過話了,他說不怪您,他會投胎成一個真正的女孩,去過想要的生活。”
張夫人呆呆地停止了哭泣,仿佛溺水中抓住一截浮木,“小越真是這么說的嗎,是真的嗎。。。。。。”
“假話連篇。”陸炡哂笑,手探出車窗撣了撣煙灰,“編出這種話來糊弄客戶,不怕半夜鬼來敲門?”
一小時前在門外等候時,陸炡聽見兩人的對話。原來鈍口拙腮的廖雪鳴,也可以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
“我不怕。”廖雪鳴如實說,“人死了就是死了,沒有鬼魂。那些話是我騙她的,其實我什么都沒聽到。”
“這時候倒是誠實了。”陸炡從后視鏡看他,冷嘲道:“那你撒謊是為了什么,多要點服務費?”
一陣風吹來,攜進車里一小片燃燒過的紙錢。
廖雪鳴用食指和中指撚住,頃刻化為灰燼附著皮膚紋路。
“我一直認為,我的工作是讓逝者體面地離開。”他垂下眼睫,摩挲著指間的灰色,輕聲道:“也要讓生者體面地活下去。”
夾著煙的手微微一頓,陸炡忽然低頭笑了。
檢察官摘下眼鏡,又戴回,再看入殮師時眼里多了幾分異樣情愫,話間笑意未散:“原來這世上想當救世主的,不止他一個。”
【作者有話說】
紙片人抽煙沒有臭味,后期會戒煙的(疊甲
第11章相親
棘水縣的面積比一般縣級城區大,但因天氣惡劣,設施薄弱等原因,人口數量卻少了近三成。
這里沒有夜生活,晚上十點過后大街上幾乎沒了人影。除了市中心巷子盡頭的這間靜吧,成了駐守在這座老城的年輕人的慰留地。
老板兼調酒師,聽到開門迎客的風鈴聲,一句“你好,要喝點什么”卡了半截,笑容僵在臉上。
進來的男人一身板正西裝,胸前別個徽章,白金帶抹紅色。
他猶豫了一下,緊張道:“請問您是工商局的嗎?”
陸炡摘了眼鏡疊好放進胸前口袋,坐上了吧臺前的卡座。
“您好。”老板伸手去扒拉營業執照,嘴上說著:“我們這做的都是正經生意,絕對沒有邊緣的灰色業務。。。。。。”
指節輕敲兩下桌子,陸炡瞇起眼看向架子上的酒瓶,“來杯威士忌。”
等老板上酒時,男人已經將徽章取下,他笑呵呵:“平時工作壓力大,下班來喝杯酒放松放松,也挺好的,請問您在哪里任職啊?”
陸炡說:“檢察署。”
一聽是檢察署,老板眼里立馬起了敬畏之情,“那可是個好地方,里面都是學歷高,地位高的人,可不是我們這種普通老百姓。。。。。。”
聽到“地位高”,陸炡眼底浮現一絲嘲弄,拿起酒杯抿了一口。
低檔調和酒蔓延口腔,非但沒能強化多巴胺,還讓神經質發出抵抗信號,沒再能讓他喝第二口。
此時手機屏幕亮起,是張夫人發來的感謝短信,末尾向陸湛屏問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