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雪鳴搖頭,將大半個蛋撻填進嘴,腮幫鼓鼓囊囊。
以后要是進了監獄,可能再也吃不到這么好吃的東西了,他憂傷地想。
趕在晚上倒班前,廖雪鳴趴在太平間的桌子上把檢討寫好了。
挨個查字典,把拚音換成漢字。檢查遍錯字,再工工整整謄寫一遍。
所謂熟能生巧,寫一兩次不會,一二百次也就會了。來殯儀館這幾年,大大小小錯誤,寫的檢討不計其數。
按照馬主任的話,“你寫的這些破爛玩意兒都能出本書了,怎么就一點長進都沒有?!”
馬主任說得在理,他真是沒有一點長進。
做事情只考慮自己,怕領導把遺體挪走,所以冒昧地打擾陸檢察官,侵犯他人隱私。
廖雪鳴回想起從張局長的別墅出來的那個下午,在車里時陸炡問他為什么騙張夫人。
他回答后,陸炡笑了。
借調邊嶺村那次,陸炡問完自己死者的溺死原因后,也笑過一次。
而這回的笑卻截然不同,他笑得眼尾彎起,笑意直至眼底,說著什么救世主,廖雪鳴聽不懂。
那一刻只是好像意識到他和檢察官的關系,或許并沒有想象中那么糟糕。
然而現在。。。。。。他不敢再想。
失神間蹭上墨水的手指,將信紙邊緣捏出兩個黑印,足夠吹毛求疵的領導不滿,只得重抄一遍。
和交接的人換完班后,廖雪鳴沒立即回家。
到停尸房的108和109柜中間席地而坐,流水帳般說著最近發生的事,當然也包括侵犯陸炡隱私權一事。
他長長地嘆了口氣,“可能我以后沒辦法來陪你們說話了。。。。。。”
廖雪鳴伸手拍拍路易十六的柜門,“大哥,警察一定會找到殺害你的兇手,再等等。”
隨后又隔著門,輕輕撫摸維納斯的頭發,聲音輕了些:“不要擔心,爸爸媽媽會來接你的,很快,那時候我會給你做一雙漂亮的手臂。”
仲夏是一年四季當中,殯儀館最繁忙的時節。
黃土高原高溫干旱,棘水縣人工降雨收效甚微,很多老人熬不過這個夏天。
廖雪鳴是只能專心做一件事的人,勞碌的工作讓他暫時忘記一切。
直到一個月后檢署紅頭文件傳真到殯儀館,通知“殺害新生女嬰”一案提前庭審,需配合檢方將解剖證據移交法庭。
文件下得太突然,而魏執巖作為殯儀館的代表,為完成今年政府對單位公益考核指標,正在臨市精神病院做義工勞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