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轉過身,動作微微牽動塞進西褲里的襯衫衣擺,單手插兜,好整以暇地瞧著沙發上的人,“怎么,你好像很失望?”
“。。。。。。”
廖雪鳴心虛似地垂眼摸摸鼻尖。
恰巧瞥見自己凌亂褶皺的衣服,露著一截腰部線條。而再看檢察官,得體的著裝窺不見一條折痕。
廖雪鳴抿直唇,伸手拽平,剛整理好后,又被重新壓上來的陸炡弄亂。
他閉上眼睛,迎接陸炡的親吻。
思緒得以短暫放空,廖雪鳴將自己的身體完全交付于他。
而吻僅僅貼在唇角那刻,隨著觸感眼角忽地發酸發沉。不受控制地淌出一行又一行的淚水,哭聲在齒尖被碾磨得破碎。
短短的兩個月間,他身上的骨頭和血肉被砸碎,又一片片拾起來拚好。
傷口重新長出肉芽,愈合過程中的迷茫、困苦和疼痛。。。。。。在此刻具象化成看得見摸得著,帶著薄弱溫度,滲著咸澀的眼淚。
陸炡轉去吻廖雪鳴的眼睛,品味他所有的情緒,輕聲問:“今天法庭大門被推開,當我看到你站在那里時,知道我在想什么?”
廖雪鳴抑制住抽泣聲,啞聲問是什么。
陸炡告訴他:“我在想,我等到了。”
廖雪鳴緩慢地合了下眼瞼,回憶起陸炡過去多次提到的“等等”,“再等等”。
他似乎理解了一點,“是等來我替檢方作證?”
而檢察官卻搖頭,手指撥了兩下他額前被淚水沾濕的碎發,露出清晰的眉眼。
隨后吻落在眉心,聽見陸炡說:“等我的小朋友長大。”
最新一期的法制晨報,頭版刊登了“法醫殺人分尸案”的相關報道。
審判當天,記者現場采訪了被告人魏執巖的辯護人,也是知名國選律師的白鐸。
問他如何看這次審判結果,是否承認像社會所說的那樣:是一次“勝利”。
對此白鐸給了個模棱兩可的答案:如果群眾覺得是,那就是吧。哪一天他們要是覺得不是了,我也不好說什么。
記者又問:“對于被告人妹妹的遇害,您是否覺得司法公正有所偏頗?”
白鐸依舊未正面回答,說:“很遺憾,案件年代久遠,又有跨國等客觀因素,現階段并未有確鑿證據。”
頓了頓,他又說:“但我一直認為一個國家或者地區的司法系統,總是落后于時代的物質人文精神的發展。法律用‘遲到的正義’堵上漏洞,在縫縫補補中為現階段的人提供相對公平。而這種掩耳盜鈴式的平衡,是今天我的委托人悲劇的根源,也是釀成千千萬萬個相似案件的根本所在。”
采訪最后,記者用對被告人魏執巖的對話收尾。
他問魏執巖:“經歷過你妹妹和你的事情后,你還會相信法律嗎?”
魏執巖說:“我信仰法律。”
報紙“欻”地一聲被從林景陽手中拿走,小陳放回自己的辦公桌,從筆筒拿了尺子和刻刀,趴著在搗鼓什么。
林景陽探頭一看,見她正把印有白鐸照片的部分小心裁下來。
他扯了扯嘴角,“至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