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雪鳴從背后抱住陶靜,小陳則擋住陸炡的半個身子,含淚:“靜姐,靜姐,你。。。。。。”
勸人大度的話,她難以啟齒。
小王拽住陶靜的胳膊,“姐你先冷靜,這是靈堂——”
“你叫我怎么冷靜!”她雙目通紅地嘶吼,充滿恨意的眼神瞪著陸炡:“景陽本來該在出差回來的飛機上,為什么會出現在高速公路,在服務區出了事!他怎么走的,到底是不是意外,你心里沒有數嗎?!”
她胸前劇烈起伏,眼淚一刻也沒停過:“位高權重的陸檢察官啊,嬰兒填飽肚子的奶粉,成年人難以企及的工作,老年人等著救命的床位,你的一句話,多少人趕著上前幫你。但你有沒有想過,別人的一句話,也能要了普通人的命!”
“你一句升職轉正,景陽他就該把命都交出去嗎!來日你豐功偉績的一筆,他墓碑上的一行字,卻是普通人痛苦掙扎的一生啊,你明白嗎,你這樣的人怎么能明白——”
“不是的靜姐,不是的。。。。。。”小陳哭著搖頭,她回想起林景陽那晚在車里訴說夢想時的模樣,想到在海邊他許愿時妥協垂下的手,哽咽道:“成為檢察官是林哥的夢想,他做出這樣的選擇,是為了他的夢想。。。。。。”
聽到這話,陶靜哭著笑了,重復:“夢想?”
她不再掙開廖雪鳴的懷抱,漸漸平靜下來。
冰冷憤恨的視線掃過小陳,定格在陸炡臉上,蒼白滲血的唇瓣翕動:“人活著,可以叫夢想。死了,那叫遺愿。”
始終沉默的陸炡抬手抹了下眼皮的血,俯身撿起鏡片摔裂的眼鏡,重新架回鼻梁。
在所有人震驚的視線中,他雙膝跪地,朝林景陽的遺體,朝林母磕了一個頭,爾后起身走出告別廳。
自林景陽葬禮結束后的十余天,廖雪鳴沒再見過陸炡。
電話無法接通,發出去的消息未讀,敲門也無人回應。
陶靜因精神狀態不佳,馬主任給她休了假期。并按照她的意愿調去后勤崗,不再做迎賓師。
在招聘到新人之前,廖雪鳴暫時接替了一部分職務。
繁雜忙碌的工作不允許他過多的去想林景陽的事,去想陸炡的事。
一轉眼到了除夕,和往年不同,廖雪鳴身邊沒了魏執巖,沒了陶靜。
在老廖去世后的這些年,又獨身一人在遺體美容室加班,面對一具在闔家團圓的年夜因心肌梗塞驟然離世的遺體。
入殮結束,用白色衾單將逝者蓋好。
廖雪鳴回辦公室拿換洗衣服去洗澡,等回來看到屋里的燈又亮起。
用毛巾擦著頭發的手一頓,他快步走過去推開門。
正見小王在桌前把保溫桶的粥倒進碗里,手邊一盤水餃冒著熱氣。
“。。。。。。王哥,你怎么來了?”
“你嫂子知道大過年的你還在加班,飯都不讓我吃,餃子一出鍋就趕緊讓我開車送過來。”